目送十三弟上了马车, 又和三哥告了别,到跟八哥独处的时候,九阿哥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
“太子到底做了什么?大哥魇镇太子是怎么回事儿?十三被关起来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皇阿玛是不是要废太子了?
八贝勒不曾隐瞒, 把那日家宴上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九阿哥皱着眉头, 太子破罐子破摔, 三哥揣摩准了圣意把大哥拉了下来,顺便还让八哥做了状告大哥的帮凶。
三哥刚刚对十三恐怕也不是单纯兄长对弟弟的爱护, 而是在拉拢十三吧。
“不是, 老三他图什么?他要告大哥就告, 为什么要在大殿上拉八哥下水?”
九阿哥愤愤不平,同时也疑惑。
“八哥当时为什么不反驳他?大哥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人还是好的, 他做新太子, 总好过三哥和四哥当新太子。”
八贝勒淡淡的道:“我当时也是实话实说, 而且我不觉得替大哥辩白有用。”
没有用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更何况他跟大哥还到不了两肋插刀的份上,如果换成是九弟或十弟, 那他拼着自己进去也会一争,旁人就算了。
九阿哥看着八哥脸上的冷漠, 有些许陌生,但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八哥的和善是人人皆知的,宫里宫外都有口皆碑,但作为八哥的好弟弟,他比谁都清楚八哥不是对所有人都和善, 宫里养不出圣人,八哥如果是圣人,他们也成不了好兄弟。
八哥算计人的时候他见过, 八哥下手阴人的时候他也见过,但纵使是算计人阴人的时候,八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和煦的,不像现在这样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外露。
这让九阿哥有些不适应,但又再一次清楚的感受到八哥的变化。
自从向他袒露不能生养的秘密后,八哥就变了很多。
以前的八哥像竹子,竹子在生长的时候,它埋藏在地下的根也在偷偷的拼命的生长,八哥就是这样,明面上拼命,暗地里更拼命。
现在的八哥像一柄锋利无比的剑,不再有任何遮掩,静静的待在原地,只要出手就是杀招。
九阿哥很好奇,老三得罪了这样的八哥,是不是得给三贝勒点教训,就像今年在宗亲宴上教训太子那样。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三哥吧,八哥打算怎么对付他?”九阿哥兴致勃勃的问道。
这反应倒真在八阿哥的预料之外,他还以为九弟会觉得错看了他,会对他失望不已,是他从前做任务的时候伪装的不够好吗。
“不,三哥已经向我赔礼道歉,而且用京城的九处铺子赔了礼。”
“九处还是九间?”九阿哥问道,这两者之间差距可大了。
“九处,三哥亲口许诺了九处。”
“嘶。”九阿哥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哥这回倒真是出血了,京城的九处铺子,恐怕三贝勒府都没置产这么多吧,赔罪的诚意倒也算足。
但三哥竟然这么怕得罪八哥,不惜奉上九处铺子赔罪,那天又何必拉八哥下水呢。
不过此次御驾出行,三哥的确是最大的赢家,太子地位不保,直郡王又被告倒了,三哥明明排行老三却在日后占到了‘长’。
自古立嫡立长,皇阿玛除太子外再无嫡子,从礼法上来看,三哥目前占据了绝对优势。
“八哥觉得十弟有没有机会?”九阿哥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八哥曾跟他亲口说过十弟不合适,他自己也知道十弟不合适。
但在他们三个里,八哥已经不可能了,而他如果要争也没有什么优势,只有十弟,论出身,除了太子外,没有人能跟十弟比,再加上他与八哥相助,十弟未必不能成。
八贝勒已经从马车的抽屉里拿出了话本,边翻开边道:“这事儿你问过十弟吗?他想不想争,如果他本人都不想,我们讨论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
八贝勒抬头看九弟眉头紧锁,心头一软,道:“我明白你是觉得可惜,可惜我们这几年的布置安排和努力,这都怪我。”
是他点燃了九弟的野心,却中途退出。
九阿哥听不得这样的话,忙道:“这不怪八哥。”
他到现在都为八哥觉得可惜,想到八哥的病心里头难受,八哥本人只会比他更难受更可惜。
壮志未酬而中道崩殂,偏又被太子借机传出那样的谣言,八哥心中的苦闷和痛楚可想而知。
“依着十弟的性子,他恐怕不会乐意争那个位置,也罢,不强求了。”九阿哥迅速转移话题,颇有几分解恨的说道,“太子这次废定了吧,皇阿玛不光把太子关起来了,连十三都要关起来以防太子,恐怕御驾回京之日就是太子被废之日。”
活该!
使出那样龌龊手段的太子,早在年前就该被废黜了。
“慎言。”八贝勒皱眉,语气严肃的道,“无论在哪里,身边是谁,这种话都不可再说第二次,想想你的爵位,想想宜妃娘娘和你福晋,小心祸从口出。”
他能保证这辆马车现在周围没人探听,但这段时间皇阿玛对御驾的布控可谓相当严格,其中也包括了对他们这些皇子的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