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挂上了一片素白,满目的哀色。
公主薨逝,大概是受血缘亲情的影响,季睿连喝奶的力气都没了,本来养出来的那点肉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眼见季睿小脸一日日消瘦下去,可把柳嬷嬷和知琴三人急坏了。
季睿没办法啊,就是提不劲儿。
而且,他这几日还总是梦到自己的爸妈。梦见小时候幸福的一家三口,然后没多久又碎掉了。
“哎哟我的小郡王啊,你这样让殿下知道了还不知多心疼呢。”柳嬷嬷抱着他满脸忧愁,“嬷嬷知道您难过,可奶还是要喝的啊。”
小郡王这几日连睡觉都要哼唧,想必是感知到自己娘亲不在了,明明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本能地伤心难过了。
想到长公主殿下临走时对她的嘱托,还来不及多悲伤几日就把心思放在了照顾小郡王身上了。
季睿刚才喝了奶,这会儿又吐了一大半出来。知琴赶紧拿帕子擦拭。
吐完奶,季睿就蔫儿嗒嗒的,像是失去了水分的小草。知画在一旁焦急道:“嬷嬷,这可如何是好啊,小郡王一直吐奶,什么办法都试了也没用,是不是找太医再过来看看啊。”
柳嬷嬷道:“我已经让人去请陈太医过来了。”
前几日陈太医来看过,说没生病,孩子又太小不能随便喝汤药,只能让柳嬷嬷她们想办法哄着点。
季睿其实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也在努力调整情绪。他还是个婴儿,身子弱,对身体掌控力也不强,但好歹是成年人灵魂,给他点时间总能调整过来。
他内里一片清明,可柳嬷嬷她们不知道了,只三日就把她们急得嘴长燎泡了。
不想她们太担心,缓了缓,季睿就开始找奶喝,这次喝完他努力克服身体反应,虽然还是吐了奶,却比之前好了些。
柳嬷嬷她们还没来得及露出喜色,去请陈太医的知棋就回来了。
知棋表情明显不对,再一看她身后哪有陈太医的身影。
柳嬷嬷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刚才去太医院请陈太医,陈太医刚要动身,颖嫔宫内的人就来了,颖嫔肚子不舒服,点名要陈太医去看,说太医院院正是最擅长看妇产方面的,颖嫔怀的可是皇子凤女,不能有一点意外,连皇后娘娘都说了,太医院的要紧着宫内有孕的妃嫔。”
越说知棋越愤怒,想起那小太监的可恶嘴脸,当时真想扇他几巴掌,要是她们长公主殿下还在,哪能....
“陈太医没办法,对方拿了皇后娘娘说事,又事关皇嗣安危,只能跟着颖嫔宫内的人去了。本来奴婢想着忍了这口气,叫上另一个太医也成,可往日熟悉一点的太医偏偏都不在太医院,剩下那两三个奴婢哪敢请啊。”
不熟的太医谁敢用。
“最过分的是,颖嫔宫内的人还说,太医本来就是给皇室贵人看诊的,小郡王虽说是长公主之子,可说到底是大臣家的子嗣,没有皇上下令,何来的资格请太医看诊。”
“欺人太甚!”别说知棋了,就是柳嬷嬷和知琴几人听闻也是面露怒色。
“咱们殿下这还没出殡下葬,有些人就敢欺辱小郡王了。”柳嬷嬷恨恨出声道,又怒又悲。
柳嬷嬷一发火,屋内知琴几人脸色也都不太好,这窝囊气她们以前确实没受过。
“不过是一小小嫔妾,当初见了咱们殿下连头都不敢抬,如今是谁给她的胆子!”知画恨恨道。
“陈太医倒是说,等去完颖嫔那里就过来。”知棋吐出一口气道,可心里到底是不服气的,忍不住看向柳嬷嬷,“嬷嬷,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咱们去求见皇上,让皇上给小郡王做主。”
两人话音刚落,柳嬷嬷的面色就变了一变。
皇上对长公主殿下的情谊不用多说。
可对小郡王嘛....
说不定还有怨气,甚至是恨意。
长公主薨后,皇上再没踏入公主府一步,那日她们都亲眼所见,从公主府离开的皇上是何等恐怖,柳嬷嬷是看着长公主和皇上长大的老人,更能看明白一些东西。
所以,在这个时候,小郡王能少出现在皇上眼前就尽量少出现。
万一,皇上把怨气怒火都发泄在小郡王身上…..
再说,宫内发生的事哪能逃过明熙帝的眼睛。
除非,是他故意放任,或是他刻意无视的。
颖嫔多半是别人拿来试探明熙帝态度的工具而已,可笑,仗着怀了皇嗣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看着柳嬷嬷的脸色,知琴几人久违地感到了害怕。
早年她们来到长公主殿下身边伺候都是经柳嬷嬷管教的,想到那个时候,她们还是忍不住背心发凉。
出了宫后,柳嬷嬷日渐和蔼,她们都差点忘了以前的嬷嬷是什么样的了。
“知棋,你可知错?”柳嬷嬷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一落下,知棋就吓得跪在地上,脸色也白了几分,“嬷嬷,奴婢知错。”
“错哪儿了?”
知棋哽住了,掐着手指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
柳嬷嬷看她根本不知道错哪儿了,这些年跟在殿下身边伺候,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