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过一天,如今不比当年了。林大姑娘利落的长成,两位二爷进去后看望归看望,可不能还那么随意的走动。”
后头锦儿过来,也跟着搭腔几句。
宝玉道:“好姐姐,这我都知道,但这日实在是怕出什么事,我只进去后远远看一眼就知足。”
因实在是着急,说着,宝玉就上手挤进门去了。
贾琏百年在后跟进来道:“也是怪哉,宝玉也就罢了,没安的什么好心。姑老爷方才刚把妹子托付给俺,进去看看有什么打紧?”
紫鹃一面喊人记得拦住宝玉,一面来掰扯道:“说归说,但国公爷你又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大姑娘要是说几句埋怨话,你就不欢喜着动气了,叫人怎么想?这么一看,你还不如宝二爷,知道好姐姐好妹妹的喊高兴话。”
若放在往前,贾琏听了这话少不得当场提起紫鹃的耳朵,嚎两句“好姐姐”,看她消受的起消受不起。
但眼下紫鹃也是出落成一个大大方方的姑娘了,贾琏一时只冷哼一句,不再搭理她。
屋内灯火昏暗,不过照及一隅。
黛玉的床上罗帐半掩着,里头黛玉确实是醒了,抱着被子缩在一角。
贾宝玉隔着三步远,正支支吾吾慰问着。
自从上次黛玉表明心意,贾宝玉不愿意惹了黛玉的嫌弃,已经是一两年没有寻来好生说话。
贾琏这时冷哼着近前来,坐在雪雁搬来的凳子上,复又探头往罗帐内瞅了一眼。
外头紫鹃说的也对,黛玉一向是个有些任性的,眼下姑老爷刚逝,谁知道黛玉会又看自个哪里做的不对,惹了埋怨。
今夜要是听些话,且是先也不和这丫头计较就是。
一边这般想着,罗帐内的景色映入眼帘,黛玉在一角正抽泣着,婉转无声,黯然神伤。
忽的,微微抬头,正看着贾琏望过来。
“妹子身上好些了没有?”
贾琏说一声,坐了回来。
紫鹃近前去,在床边小心扶着伺候黛玉。
“好些了,有劳琏二哥、宝二哥挂心。”
罗账内,传来略显清冷的一声。
贾琏道:“姑老爷遗命在这,我这几日看外头的丧事怎么帮忙,妹子有什么要说,只管打发人来寻就是。”
黛玉道:“琏二哥公务忙碌,也不用久留这里,老爷早指了兄长林冲料理丧事,诸事都齐全的。”
这些话和贾琏预料的竟是不同,可见黛玉实在是伤心过头了。
一念至此,贾琏便不再打搅,起身来稍稍近前半步,道:“那我这就走了,你安生修养,日后得空再来寻着说话。”
帐内黛玉沉默片刻,无声隔着纱帐看来人。
既然是目窕心与,却怎么此时此刻身受百感交集?孤寂缠身?
眼见贾琏就要走了,黛玉方是叹道:“等到日后,我要离家去为父亲守孝三年。”
林如海一死,这平章御史林家也就和黛玉没有太多干系,管家的事也早已经转给了张氏,出走去守孝也好,落得干净。
守孝是纲常之礼,贾琏也不多说多想什么,只点点头,出门去了。
黛玉待贾琏出门去了,再侧头和外面的贾宝玉道:“往后不得见了,外祖母家中阳和启蛰,琏二哥杀人以刃与政,都无以异。听说宝二哥也已经出仕,做经济学问,眼下是怎么想的?”
这话太过决绝,分明知晓贾宝玉厌恶仕途,却终究还是说了。
宝玉怔住,旋即苦笑起身来,往外边抹着泪。
“你好生休息……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