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的地里多了好些座土丘,那是连长郝瞎子和其他阵亡士兵的坟丘。
近百名士兵默立在坟丘前那也是黑乎乎一片,没有人吭声。
郝瞎子,那个咋咋呼乎,甚至有时候还有些虎了巴腾的连长就这样入土了,天知道站在他坟前的士兵们在想什么。
也许新兵们在想,哎呀他死了,他了死我们就不会被他用枪逼着上前面当炮灰了。
老兵们当然不会这么想,老兵们跟了郝瞎子也有几年了,在这个过程中郝瞎子既骂过他们也打过他们,可也与他们一起吃过肉喝过酒,男人之间所有的爱恨便随着那郝瞎子的入土而化为乌有了。
“走吧!”忽然有老兵大声说道,然后他的声音就低沉了下去,“我特么的咋觉得再看下去,我也会躺里面呢。”
那老兵的这句话便让其他老兵心中一寒,于是他们不再顾忌郝瞎子生前曾经给他们带来的种种好处,就象避瘟神般的向远方走去。
“我说东北佬,干脆你给我们当连长算了。”在那泥泞道路上前行着,马二炮低声跟商震说。
“我看行。”没等商震回话呢,卢一飞也表示了赞同。
又拿上了一支三八式步枪的商震正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并没有回声。
“我说老陆,你们也表个态,你们觉得东北佬行不行?”眼见商震不吭声,马二炮又问旁边的其他老兵。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作为老兵的马二炮卢一飞自然有和他们关系好的老兵,他们两个乐意往商震身边凑合,那些个老兵便也凑了过来,而象那个马纯才那样的老兵便远处的走开了,或许他们是不屑与商震这个外来人为伍的吧。
“可以让他当着试试。”那个被称作老陆的士兵离商震也就是七八步的距离,他说什么商震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可商震依然没有吭声,这时旁边便有别的老兵说道:“当连长有鸡毛好的,先前看着连长躺在那里头,我就觉得躺在里面的好象是自己。”
要说这个老兵真的是不会唠磕,他一句话便又把老兵们的情绪弄得低落下来。
而这时商震却才说道:“说的好,当连长有鸡毛好的。
咱们郝连长好赖不济死了还混了个睡觉的地方,我见过阵亡的弟兄没埋的海了去了。
我有些阵亡的兄弟我就是再见到都认不出来了,肯定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商震的话让老兵们又沉默了下来,队伍拉得很长在泥泞的土路上行走,于是那路上就是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声音。
“你个东北佬,好象你的资格有多老似的,你说你的那些兄弟没的是外战还是内战?那时候你才多大?”过了一会儿有老兵贬低商震。
“滚犊子,九一八那年我就和鬼子打仗,我们都和鬼子打多少仗了,你们四十军才打了几仗?”商震笑骂道。
大家都是老兵,不管是哪支部队的老兵一旦没有了敌意那说起话来就都跟兄弟似的,甚至已经成为兄弟了。
听商震这么说,那些老兵正要反驳他说他**崽子装老呢,可是前面的队伍却已经停了下来。
“那个,那个,教官前面有岔路了,咱们往哪走啊?”有一名新兵跑回来找商震了。
他也不知道管商震叫什么,既然商震教过他们些东西,那他便自作主张的以教官相称了。
商震看了看那个新兵皱皱眉,便也只能快步向前走了。
从那个刚被甩到后面的村子里出来,要先绕过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低缓的土丘,而现在既然已经绕过那个土丘了就涉及到往哪条路走了,商震也知道后面的那个村子与前面的那两个村子是呈“品”字形排列的。
而当商震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也就绕到了这个低缓的土丘那头,果然,前面已是“丫”字形路口了,而前面所有的人都已经挤在了一起正乱呛呛着。
一伙人正是马纯才那些个老兵,在一起有二十多人的样子,而另外一伙则是老兵与新兵的混合。
看样子,这是两伙人对走哪条路意见不一致了。
一看到眼前的情商震就有点头大。
说实话,商震不是有官瘾的人,他要是想当官在337旅那不早当上了,大官当不上,混个营长总是可以的。
这回他也只是实在是不想让这些新兵老兵由于没有组织而稀里糊涂的最后被日军打了个稀哩哗啦罢了。
“东北佬你说说,咱们应当走哪条路?”这时有与马纯才站在对立面的老兵直接就问道。
“艹,他算老几,咱们怎么走还轮不到他说话。”那马纯才见商震过来了就是撇嘴。
商震佯装没有听到那马纯才的话却是接着打量前方的地形。
过了片刻后,他才在众人的瞩目下说道:“我可没想指挥谁,我选这条路。”说罢他伸手就往左侧的那条路一指。
商震这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就是“嗡”的一声议论便开始了。
现在是上午八点多钟,虽然天空依然阴着可也没有下雨。
经过昨天的雨土路已被雨水浸透了,看上去还平整可是人上去一踩就是一呲楞,整个队伍那也近百号人呢,前面的人一踩踏整条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