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疫情还没结束, 过年的时候,宫里连除夕家宴都没有举办,为的就是不让众人聚在一块, 互相传染, 听说这疫病还有潜伏期, 不是一下子就发病,有可能隔了几天或十余天才发病。
她们也没有过去宁寿宫给太后拜年,听说太后病了, 太后病了跟奴才病了完全不一样, 虽然宁寿宫也被封起来了, 但皇上专门让两个太医守在宁寿宫给太后治病, 好的药材也送往宁寿宫。
这个年过得很平静。
胤禛的福晋,费扬古的女儿乌拉纳拉氏在上一年五月份进宫, 由于她住在阿哥所那边, 平日里她们见得不多,她倒是过来给她拜年,给她送了过年礼, 听说昨日, 她给德妃拜了年。
林翡儿也备了过年礼给她,顺道让她坐下来聊一会儿, 问问胤禛的近况,她也很久没有见到胤禛, 胤禛没过来跟她请安, 因为胤禛被皇上分配了任务, 他平日里可能常在京城内城走动,感染的风险比较大,于是一直没有过来请安。
乌拉纳拉氏说胤禛一切都好, 就是这阵子忙了一些,时常不见人影,还说了胤禛的侍妾之一宋格格怀孕了,刚满三个月。
林翡儿听乌拉纳拉氏的语气似乎有些丧气,她便说道:“那宋格格进宫比你早两年,她在胤禛身边比较久,她比你先怀孕也情有可原。”
“佟妃娘娘,我知道她在四阿哥身边比我久,只是自打我进宫后,四阿哥还是对宋格格多有眷顾,而我……觉得我被四阿哥冷落了,明明我才是福晋,是正妻,可我却觉得我比不过一个格格。”
绮芙进宫也已经快进一年了,只是四阿哥身边有一个宋格格,是四阿哥第一个女人,四阿哥平日里对宋格格很是宠爱,明明她才是福晋,偏偏四阿哥对她不冷不热,如今宋格格还先怀孕了,她怕宋格格先生出长子,可能是佟妃亲近平和的语气让她忍不住放下戒备,将她这段日子的苦闷倾述一番。
“你是福晋,是正妻,就更不用担心一个格格,你才刚进宫,感情也是需要循序渐进,你与胤禛相处久了,感情深了,胤禛待你自然也会跟待宋格格一样,慢慢来,别着急。”
“多谢佟妃娘娘教诲,我明白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等这疫情过去,我再来探望娘娘,祝娘娘过年大吉,事事如意。”
林翡儿笑了笑,搀着乌拉纳拉氏的手,亲自送她出内殿,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也努力打点好胤禛藩邸的一切,胤禛这阵子事务繁忙,希望后宅平和,让他安心在前面忙活,既是福晋,应拿出福晋的姿态,大大方方,宽宏大量,一些细枝末节能放就放,不然还会影响自己的心情,开心是一日,不开心也是一日,还不如开心一点,想开一些。
待乌拉纳拉氏走后,林翡儿坐回到椅子上,想起方才跟乌拉纳拉氏说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渐渐被同化了,她开始有了古代人的想法,她对男人的三妻四妾习以为常,还劝人打理好后宅,好让男人安心在前面奔波。
“娘娘,你在想什么?”
“如春,我突然觉得人处在环境里,人是会改变的,被环境改变,被时代改变,潜移默化很可怕。”
她到底是林翡儿还是佟佳.梨尔,这么多年,她恐怕连佟佳.梨尔当年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别人是反抗封建旧制度,她反而顺应遵从了封建旧制。
如春不解:“娘娘,你在说什么?”
林翡儿摇摇头说没什么。
“娘娘,奴婢不知娘娘说的环境是什么,但奴婢觉得人处在当下,当下形势如何,人要顺应形势才能活得自在,逆风而行总是艰难的。”
林翡儿抬眸看向如春,眼里有一些诧异,她身边都是一些什么能人,她们拥有的智慧与阅历比她多,才能说出这般有道理的话。
正如有些人觉得太清醒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局势的时候,还不如糊涂地过了一生,人就怕清醒了却无力改变,而导致人始终在痛苦地挣扎,逆势而为。
“如春,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胡思乱想了,太后那边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还病着?”
“听说还病着,那太医都日夜守在宁寿宫,娘娘,我们要不要送点东西给太后,以示孝意?”
“算了,太后不会领情的,何必多此一举。”
皇上夺了太后的权,太后怕是不会恨皇上,而是把这笔账记在她头上,不知道有多恨她,这会儿巴巴地给她送东西,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嘛,在太后多次想害她姐姐害她时,她也懒得做这种表面功夫了。
“好像外头下雪了。”林翡儿起身,走到门口,见外面忽然飘起雪花,过年前倒是没下雪,年快过完了,反倒下起雪了。
飘雪落下来,跟雨丝一样朦胧了视线,将红墙绿瓦慢慢遮盖,林翡儿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如春给她披上狐皮斗篷。
“娘娘,还是进去吧,别冻着了,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
林翡儿这才回屋内。
果然,这雪连着下了三日,紫禁城都变得白雪皑皑,怕这积雪压垮屋檐,他们还需要架着梯子,用扫帚将屋檐上的积雪拨弄下来,院子里的积雪也要铲一铲,露出一条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