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琅扶着九斤的手,再次步下车来,神色莫名盯着躺在车前的一人。
确切来说,应是一具内腹被掏空的尸体,就这样大喇喇四平八稳躺在车前。
四周好奇围观的老百姓,此时都捂着嘴搁一旁吐去了。
尸体实在是死状可怖,叫人闻之色变。
玉琳琅仰头看了眼正对面那栋三层小楼,敛眉看向尸体青灰色的国字脸。
玉守道闻声带着一行人快步而来,看到横陈地上的尸体时,他差点噗通栽倒在地,老泪纵横。
这都啥事儿啊?
京中来的宣平侯世子与刑狱司直刚到,魏州府大街上就接连闹出两桩命案。
“什么事什么事?让我看一眼。”沐风推开挡在面前的侍卫,兴匆匆跑过去瞅了眼。
其后便迅速退了回来,一手捂住胸口,脸色一变数变。
侍卫眼疾手快,赶忙从马车里抱出个玉桶,递给自家公子呕吐。
九斤扫了一眼,鄙夷的小眼神几欲飞上天去。
沐昭无奈,吩咐侍卫把弟弟搀扶到一边照顾,他自己则跟着一脸苦相的玉守道上前查看。
很快,玉守道也退到后面吐去了……
尸体旁唯有沐昭世子与那位刑狱司直陆大人,风轻云淡立在那儿低声对话。
玉守道很想出言劝诫世子与陆大人,别离那具诡异尸体那么近,然而一开口便干呕连连,吐得个昏天黑地。
“见过世子,大人。”
仵作老李头是個形容枯瘦的老头子,左腿有些跛瘸,走路略有颠簸,因而走的极慢。
陆浅转头看他,颔首,“老李,先初步验看下尸身,其后再送入刺史衙门,仔细复验。”
“是。”
因是初验,又是大街,老李头便没烧苍术,只是取了副工作用护手,慢吞吞蹲到尸体旁查看。
旁边有几名衙役正询问围观路人,但几乎每个人都在吐,故而显得不在吐的玉琳琅主仆二人,特别显眼……
沐昭与陆浅自然也注意到这面无表情的主仆二人组。
俩人实在淡定的不似正常人。
沐昭转念一想,这位玉小姐方才查验婴孩尸体,熟练且毫无避忌,想来很可能是个中高手。
思及此,索性便领着陆浅一块过去。
走到中途,或许觉着俩人这般过去寻人家姑娘说话,似有几分唐突,便让人架了还在呕吐的刺史大人,一块过去谈话。
“玉大人,还请帮忙询问下你家姑娘,这尸体从何而来,适才可否见着什么可疑之人。”
陆浅适才已从旁人口中听说,这位玉小姐曾验看过婴孩尸体,除却个别用词叫人不甚理解,结果几乎跟仵作老李头说的一模一样。
想来也是个心思细腻,懂验看之人。
因而便也随着世子目光,看向那位仍在干呕的玉大人。
玉大人呕的难受,更觉大街之上,两位贵人面前,此举有失风雅。
可被沐昭世子这一问,差点连呕吐都忘了,一脸呆滞看向俩人,“谁?世子,您,说谁?谁家姑娘。”
沐风抱着呕吐用玉桶,小碎步移动到玉守道跟前,忍着犯恶心的冲动,眨巴眨巴眼睛,“玉大人,你?你自己闺女都不认识啊!”
玉守道惊愕,转头看向没有表情的玉琳琅,其后赶忙用袖掩面,又干呕两声。
沐风听他呕吐,胸中也觉堵得发慌,只是他几乎吐完了没啥好吐,于是也跟刺史大人一样,抱着桶子继续干呕……
一边干呕,一边还话多,“玉大人,你不是吧?你闺女在路上自报家门,是你刺史府的千金诶。呕……你居然不认识她?这算哪门子父女?呕……”
陆浅无奈地朝沐世子投去一眼。
后者更加无奈,好笑又好气地拍了下顽劣弟弟的脑壳,“别胡闹。长青,把公子带去马车安置。”
玉守道忍住呕吐的冲动,苦思冥想间,灵台突然一阵清明,眼前猛地一亮。
“你,你是琳琅对不对?啊,是琳琅回来了啊,呕……”
玉守道实在憋不住,来不及跟女儿寒暄几句,又去旁侧吐了。
玉琳琅冷淡瞥去一眼,收回视线不怎么走心地给沐世子二人行了一礼。
“适才与婢女在马车中,并未看见尸体怎么出现,只听一记重响,尸体便掉落在那里。”
玉琳琅伸手指指对面一栋楼宇,“所以极有可能是从那边丢下,具体什么情况亦不太清楚。”
俩人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见三楼窗户大敞,忙招来侍卫去对面小楼查看。
玉琳琅有些乏了,便留下九斤守在外边,兀自上车休息。
围观群众呕吐声渐止后,便有不少惶恐声更迭冒出,“肯定是妖魔出来作怪了。”
“对对,要不哪能这么恐怖,把心肺肝脏都挖去吃掉了呢。”
“娘亲,这世上真有妖魔嘛?”
“小孩子别瞎咧咧,会招不干净的东西过来。”
玉琳琅抬手按了下脑袋,撩开帘子一角,“九斤,去问问何时能走。”
九斤打听一圈很快回复,“姑娘,他们说马上就可以走了。尸体初步验看后,已经运往刺史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