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屋里,没有生炉子,比外面也只暖和了那么一点,好在炕上还有点热乎气,赵玉莲怕冻着她,拿出个黄泥抹的炭盆来,往里面加了几根木柴点着,烧起来不冒烟后,放在她跟前,让她烤手。
宋红果把揣在军大衣里的包子拿出来,递过去,“我刚蒸的,拿了几个给您尝尝,还热着呢……”
包子外面裹着几层棉布,也挡不住猪油渣的香气。
虎头用力吸了几下鼻子,嘴角的口水就忍不住流下来,一双大眼黏在包子上,却并没张嘴说要吃。
见状,赵玉莲想推辞几句的话都说不出来,接过来后,掀开一层层的棉布,拿出一个包子掰成两半,一半递给虎头,一半自己吃。
她吃的很慢,细细品尝着,“这面发的好,暄软还有嚼劲,这馅儿也调的香,加了猪油渣,比直接放肥肉好吃,粉条用酱油腌制了吧?多腌一会儿,再撒点花椒面,能吃出肉味来,过去家里买不起肉的人,包饺子就这么糊弄……”
虎头直接多了,眼睛亮的像盏灯泡,咽下一口后,发出惊叹声,“真是好吃啊……”
赵玉莲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这是表姑给你的,要记在心里,以后长大出息了,可得好好孝顺你表姑。”
虎头用力点了点头,“表姑,我长大挣钱了,也给你买肉包子吃,买好多。”
在孩子的眼里,肉包子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了。
宋红果笑着夸了几句。
赵玉莲吃完那半个包子,随意擦了擦嘴,这才问她来是有啥事儿。
宋红果先是说起被褥,道了谢后,才提及手里有自行车票和手表票,“厂里发的,还有其他的票,不过我都已经用了,这两张票,很多人惦记着,真要有关系相熟的跟我借,我给谁不给谁的都是为难,就想先问问您和大舅,你们两家要不要,总要有个亲疏远近、先来后到。”
赵玉莲听完,先叹了声,随后才苦笑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前两天媒人还来家里说起这事儿呢,城里讲究个三转一响,但乡下哪有敢提的?先不说钱,就是这票,就没地方淘换去,但振生……这不是当了工人嘛,所以,李家那头就有了想法,说想要一样撑撑门面,是啥都行。”
宋红果心里一动,故作不经意的问,“这么说,两家的亲事算是定了下了?”
赵玉莲点点头,“两头都满意,亲事就定的快,振生年纪不小了,再拖拉下去不像话,要不是怕婚事太赶,年前我就打算给他们办了的。”
宋红果眼神闪了闪,随口问道,“那定了明年几月?”
赵玉莲道,“麦收之前就进门,不然后头忙起来哪有时间操持这些?”
宋红果不动声色的又问,“您都让人去女方那头打听清楚了?”
赵玉莲没听出她话里的试探,揽过小孙子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笑意道,“嗯,打听了,李家庄在大山沟里,去一趟不容易,我找了个拐着几道弯的人打听的,那人就是李家庄的,对村里人的底细都门清儿,说起李秋菊,满嘴的好话,勤快孝顺,嘴还利索,家里家外都能拎的起来,是个能干人儿,上门提亲的人都踩破了门槛儿,是他们那片有名的闺女……”
宋红果听完,故作不解的问,“那她怎么一直没定下亲事呢?”
赵玉莲解释道,“家里闺女能干了,挑女婿的眼光就高了呗,但李家门楣又不高,想找个城里的,条件还是够不上,挑个乡下种地的,他们又不甘心,这才不上不下的蹉跎了几年,跟振生能相中,也是因为条件合适,振生有工人的身份,但家里却是乡下,咱们不会嫌弃进门的媳妇儿是农村户口,搁城里,谁家能愿意?那不是连累下一辈嘛……”
孩子的户口成分是跟随母亲来定的,李秋菊是农村的,即便赵振生是厂里的正式工人,结婚后住在厂里宿舍也没用,孩子照样吃不上供应粮。
“敢情是这样啊……”宋红果知道过犹不及,便转了话题,“那您要不要这票?两张您随意选,回头我还得问问大舅去,保不齐他家也想要。”
赵玉莲沉吟道,“自行车是最实用的,就是这钱多了点,最便宜的也得一百四五吧?”
宋红果点点头,“手表有百十块的,但说实话,买来确实不如自行车用处大,那就是图个面子好看,都不如个收音机,还能听个新闻。”
赵玉莲道,“我原本就是打算买台收音机,五六十块钱就够了。”
“那您是想……”
“我跟他们商量一下,等你下班回来再给你个准话儿。”
“行,那票我就先留着,您这边要是不用,我再匀给别人使。”
“好,好……”
赵玉莲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走远了,才转身回去,喊了家里的几个人来商量。
至于商量的结果,宋红果猜也能猜到,系统问她时,她语气笃定的道,“自行车。”
系统不解,“为啥啊?我咋觉得依着李秋菊的性格,会选手表呢?那女人可虚荣着呢,特别好脸面,手表戴着多有面儿啊,还能到处显摆……”
宋红果道,“手表只能戴在她一个人的手腕上,你觉得赵大表嫂能愿意?自行车虽然更贵一点,但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