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一个君主制国家来说, 旧王的葬礼和新王的登基都是无可替代的国家大事。哪怕在君主立宪国家也是如此。
鉴于乔治四世国王没有任何合法的子嗣存活,在他确认死亡的那一刻起,按照王位继承法, 他的弟弟,乔治三世国王的第三王子——克拉伦斯公爵就自动成为了无可争议的联合王国和汉诺威共主。
由于先王死于胃血管破裂,他的死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伦敦城里的王室成员和贵族们所知悉。
依照惯例, 坎特伯雷大主教和内廷宫务大臣被派遣去给新王报丧。
在夜色依旧笼罩着联合王国本土的上空时, 伦敦东区的民众依旧沉睡在梦境之中。而伦敦西区的贵族们则几乎无法入眠。
围绕着新王登基的一切图谋和野心, 筹算和布局, 都在这一刻开始疯狂运转。
权力和利益的链条紧紧缠绕在一起,永不消弭。
在上午7点钟, 首相威灵顿公爵按照宪法规定去谒见了新王。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新王登基必然会带来议会大选。
在辉格党占据上风的情形下, 威灵顿公爵或许很快就要和首相的位子告别了。
不过他还是恪尽职守,完成了对君主的效忠仪式。
由于第四王子肯特公爵早已去世, 第五王子坎伯兰公爵还远住在柏林, 第七王子剑桥公爵也还在汉诺威担任总督。
上午8点钟, 在确保国王已经先和首相进行了会晤后,由第六王子萨塞克斯公爵作为王室代表向新王进行了宣誓效忠。
上午九点钟,所有的枢密院成员被紧急召唤到了克拉伦斯宫的会客厅。
在威灵顿公爵和萨塞克斯公爵的陪同下,新王对着枢密院发表了自己作为国王的第一次演说。
很快,克拉伦斯宫就宣布了新任国王的尊号,威廉四世。此后的所有官方文件中,克拉伦斯公爵的称号都将被“威廉四世国王”所取代。
圣詹姆斯宫也取代了克拉伦斯宫,成为新国王和新王后的住所。
当然,在庆贺新王登基以前,对先王的哀悼先提上了日程。
从唐宁街的首相办公室到加拿大的总督府, 无论是真心爱戴还是假意尊重,所有人都在接收到乔治四世国王驾崩这一消息时,展现出了极度的悲怵与哀悼。
连续一个月内,在这个国家及所属领地上空飘扬的所有旗帜都将被降下一半,所有的娱乐和庆祝活动都将中止。
这个国家的所有王室成员和贵族都换上了肃穆的黑色丧服。萨塞克斯宫的主人们也不例外。
不过上帝并没有留给他们太多时间来静静伤感。
即使在长兄生前和他关系不睦,作为目前唯一居住在国内的血亲王子,萨塞克斯公爵还是被任命为了乔治四世国王治丧委员会的主席。
他很快就投入到葬礼的主持工作中,并和作为首席司礼大臣的诺福克公爵以及宫务大臣一起,商讨着葬礼上的种种细节。
作为先王的遗产托管人,在他去世后的第三天,塞希利娅就派人去分别慰问了他的遗孀和私生子——目前仍处于伤痛之中的玛利亚·费兹赫伯特夫人和对生父无甚感情的罗伯特牧师。
是的。这对关系生疏的母子,即使同处于一个国家,也从不居住在一起。
由于先王的私人律师在此前就对他们陈述过托管协议的相关条款,所以他们对塞希利娅派去的人接受十分良好。
尽管心境并不相同,不过在知晓塞希利娅的财务人员会在每年的4月和9月份,向他们分别支付一大笔津贴时,一人都并未拒绝来自先王的馈赠。
他们都询问了这笔钱的用途是否有所限制。比如,是否能用于资助宗教事务。
被和先王的爱情折磨得身心俱疲的玛利亚夫人表示,她还需要资金去支持爱尔兰待解放的天主教徒们进行斗争。
对生父毫无期待的罗伯特牧师,则要用这笔钱去传播主的福音,帮助更多的同胞们走出“歧途”。
在塞希利娅派去的人明确告知了他们,所发放的津贴能由他们自由支配后,他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尽管在信仰和对待先王的态度上,这对母子有着严重的分歧。不过他们都一致认为,将先王的遗产用于宗教事业,这是在消弭先王的罪恶。
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在尽已所能,帮助那个长久以来被七大原罪中的色欲、贪婪、暴食和懒惰所环绕的灵魂走向安息。
虽然并不能理解他们对信仰的狂热,不过塞希利娅选择尊重他们的决定。
在吩咐好手下人照看好这对母子的日常生活后,塞希利娅也维护了他们想要安静生活的意愿,并没有过多去打搅他们。
况且,对塞希利娅这类大贵族来说,先王的葬礼,才是眼前的第一要务。
几乎整整一个月内,在正式场合,塞希利娅都要头顶及地的黑色薄纱,和其他贵族一起,出席关于先王的种种追悼活动。
她所有璀璨夺目的珠宝都被收进了首饰盒。取而代之的都是煤晶、黑曜石和黑玛瑙的项链以及象征悼亡的铃兰花胸针。
这个时候,更现实的问题横亘在了治丧委员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