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响起崔公公的惨叫。
卫玉试图稳住身形, 整个人却撞开车门,摔了出去。
车外路上,侍卫们见车驾翻倒, 也都纷纷刹住。
马车旁边的地上是东宫的侍卫长, 他因靠的太近,被火药所伤, 左臂血淋淋的已经断了。
眼见车内一道白影跌出来,侍卫长大叫:“殿下!”不顾一切,挣扎着要去救护。
此时地上还有些未散的烟尘, 猛然间侍卫长看清楚卫玉的脸色, 他一惊,嘴唇哆嗦了两下,看看卫玉又看看马车,欲言又止。
但就如同崔公公一样,侍卫长很快反应过来, 晓得卫玉这般模样,自然有其缘故。
侍卫长当机立断, 大声喝道:“保护殿下!”
连卫玉都没想到他这么快反应过来。
坚固的马车两次被摧, 毁损严重,已经不能乘坐。
眼见刺客们紧追不放,侍卫长大声道:“殿下!上马!”
卫玉一咬牙,翻身上了马背。
十几匹马护送者卫玉往前狂奔, 风驰电掣,中间时不时的又有侍卫中箭落马。
卫玉伏底身子, 头也不回。
此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总之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刺客引的越远越好。
可是卫玉虽然也会骑马,但从来不像现在这样, 不要命般的纵马疾驰。
她已经尽力在控制了,两只脚踩着马镫,身体已经完全离开了马鞍。
险象环生,卫玉的身形上下起伏,白袍在风中烈烈飞舞,好像是一面旗帜,只不过是意味着死亡的旗,因为所有刺客的目光都在盯着她,简直像是盯着个活靶子。
卫玉听见嗖嗖的响箭,有的从身后传来,有的竟是从身侧,这会儿才是真正的步步危机。
马儿跑的太快,迎面的劲风如小箭,刺的她两只眼睛不停的流出泪水。
眼前的景物已经一片模糊。
恍惚中,前方好像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人白马银袍。
卫玉似乎知道来的是谁,但是却看不清他的脸。
就在这时候,不知哪里的一支箭,破空而至。
卫玉觉着背上撕裂般剧痛,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在瞬间被抽离。
她的手不由得松开了缰绳,随着马儿的一声长嘶,卫玉的身子向前,如纸鸢断线,已经离开了马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卫玉只看到头顶的蓝天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能碰到。
她就仿佛一片羽毛般的,身体飘飘荡荡,不知道将落向何方。
“玉儿!”
李星渊大叫了声。
太子从榻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气。
“殿下、您终于醒了……”旁边儿是个极熟悉的声音。
太子转头,看到了崔公公。
他试图起身,却皱皱眉,身上很疼。
崔公公忙来搀扶,太子眨了眨眼,茫然问:“崔宇……这是哪里?”
“殿下,这是铠城。”崔公公回答。
“铠城?”太子皱眉:“孤怎么……”
他刚刚醒来,脑中一片空白,竭力回想,忽然一震:“卫玉呢?”
崔公公呆了呆,将头转开。
太子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玉儿在哪里?”
这一刻,李星渊忘了自己坚持不想来铠城,也忘了问铠城现在的情况如何,而只是关心卫玉。
崔公公的嘴唇动了动,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笑,却十分难看。
他还没有回答,门外有道人影走了进来。
太子转头,复又愕然。
他看见了宿九曜。
“你?”太子欲言又止,却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宿九曜淡声道:“殿下放心,我虽然回来的晚了一步,但还好殿下安然无恙。”
太子隐约听出的话里透着一点儿冷意:“你还敢说……你擅自离开,差点酿成大祸!”
宿九曜瞅着他道:“殿下是想兴师问罪吗?”
太子道:“不必着急,稍后自然会追究你的罪责。”
李星渊心里记挂卫玉的下落,但又不愿意问宿九曜,所以想让他赶紧离开。
崔公公察觉两个人一言不合,急忙过来打岔道:“殿下您才醒来,又受了伤,叫太医来给您看一看吧。”
太子刚才起身的时候就觉着浑身酸痛,尤其是肩上那一处划伤。
虽然那伤痕不足以致命,但身为金枝玉叶,太子从来不曾受过这种程度的伤,虽然极疼,可是他的面上却并没有透露出分毫。
如今宿九曜又到了,太子不想在床上跟他说话,暗中咬紧牙关翻身下地。
“铠城如今怎么样?”他想起之前的狼烟烽火。
崔公公看了眼宿九曜,忙道:“回殿下,来进犯的是小股的敌军。一看到小将军回来,他们就跑的无影无踪。”
这正跟卫玉分析的一模一样。
“是么,这些可恨的西狄人……”太子咬了咬牙,若无其事地一笑:“倒是让玉儿给说中了。怎么这半天还不见她,她人呢?”
宿九曜不走,太子只能这样,仿佛自然而然的说起了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