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本来被绑在柱子上的少年忽然动了。
细微的“啪啪”声响,是没被解开的绳子被生生地挣断。
在秋日的冷风中几乎被冻僵的手向前,一把揽住卫玉的腰,右手却在她肩后虚空一握。
卫玉只觉着脑后似乎有一丝冷风,她自然看不到,在生死立见的霎时,宿九曜稳稳地将邹彦扔过来的那把刀捏在了掌中。
少年被血迷住的双眼睁开,眼底掠过的寒意比秋风更冷。
手心吐劲,把卫玉往身后一拨,宿九曜一步向前。
他手中握着的是刀刃,但在他挺身而前之时,他整个人仿佛变作了无坚不摧的利刃。
两个原本要处置飞廉的胡翔的亲信猝不及防,只觉着一股劲风扑面,慑人胆寒,顿时双双向后跌飞出去。
远处的胡翔本坐在抬椅上,见状大叫了声:“来人!”嘶声惨叫,整个人欲向后退。
宿九曜却并没冲着他,掌中的利刃寒光闪烁,径直向前劈了出去,竟是向着那冲过来的邹彦。
邹彦原先是掠向此处的,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宿九曜竟会反击。
被绑在柱子上过了一天一夜,血流的几乎半干,又加夜来的寒风霜露,如此折磨,他不死就已经是强悍了,哪里竟还能动手。
但事实是宿九曜不仅能动手,而且依旧是势不可挡。
邹彦低估对手宿九曜在先,见状魂惊胆怯,望着小九爷浴血煞神一般冲自己而来,还未交手,便仿佛被那股无形的威煞冲的整个人瑟缩起来。
邹彦不想闪躲,毕竟他已经人在绝路,不如拼死一搏。
但求生的本能仍是让他向着旁边急速闪身退却,竟不敢跟宿九曜相碰。
然而他虽想逃,小九爷却哪里能放过,掌中的刀刃犹如一道闪电斜飞出去,只听一声闷哼,邹彦的肩头已经挂彩,一溜血花飞溅出来。
这功夫武万里已经冲了过来,挥刀直逼邹彦而去。他心恨对方竟要取宿九曜性命,是以招招不留情。
邹彦的武功其实在他之上,奈何先被小九爷的威煞所压,负伤在前,气势已失,再无战意。
两人交手之时,宿九曜垂手站在原地,目光转动,看向不远处的胡翔。
胡翔正声嘶力竭地招呼了亲信们过来护卫,可就算被十几个人围在中间,胡副将依旧能感觉到小九爷在外头对他虎视眈眈,好像被猛兽的目光盯着,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
噩梦重演般,被宿九曜折断的腿钻心般疼了起来,眼睛、身上,无一处不疼,胡翔几乎晕厥。
偏偏护着他的那些士兵也都知道小九爷的手段,起先以为宿九曜必死,故而才敢狗仗人势,如今看到他煞神般站在跟前,他们哪里还敢造次,虽作势围在胡翔身边,但个个双股战战,随时准备着见势不妙就脚底抹油快快逃走。
偏偏见宿九曜往前一步,头前两个人吓的急忙退后数步,其他人受惊的虫儿般蠢蠢骚动,眼见就要扔下胡翔,树倒猢狲散。
还好此时黄士铎带人赶到跟前,左顾右盼,黄总镇喝道:“宿九!”
宿九曜置若罔闻,黄士铎喝道:“怎么,你莫非还想公然动手犯上,休要冥顽不灵!不然老夫可不会再容情了!”
这会儿武万里已经将邹彦止住,闻声回头叫:“小九!”
宿九曜仍是死死盯着胡翔,复踏前一步。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个声音轻轻响起:“无须你动手,他已死定了。”
这一句话甚至带着几分柔和,但却比千军万马还管用。
宿九曜一顿,双眸缓缓低垂。
一滴血顺着他的眉峰跌落,宿九曜听到身后脚步声靠近,但他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卫玉走到他身后之时,小九爷身形一晃,向后倒下。
卫玉急忙张开双手,竟是凑巧地抱了个满怀。
她垂首看向怀中双眸闭起的少年,看着他过于瘦削的脸,以及那虽被鲜血濡染却掩不住的秀丽的五官,五味杂陈。
黄总镇则松了口气。
他看向被武万里制住的邹彦,又看向吓得尿了裤子的胡翔,正不知要先从何下手,卫玉吩咐道:“总镇,劳烦快传军医来给他料理伤势。”
黄士铎微怔,尚未反应。
卫玉抬眸,看似温和,依稀却多了几分冷然:“黄总镇,宿九曜的命若有碍,今日的事情怕不能善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当面威胁黄士铎。
黄总镇毕竟是长怀县说一不二的人物,一军主将,此刻有些挂不住老脸。
但对上卫玉淡漠的眼神,他的心头凛然,竟道:“快把宿九带到营帐,命人好生照看。”
飞廉早已经扑过来,慌手慌脚地从腰间摘下葫芦:“这里是老师父叫我带上的苏合香酒,要热了喝最有效。”
军医带人好生护送宿九曜进了营帐。
胡翔受了惊外加伤重不能支撑,本欲离开,可见宿九曜晕厥,他便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因苟延残喘地说道:“总镇,这宿九曜狼子野心,无法无天,留下必定是个祸患,不如速速……杀之……”
黄士铎漠然看他一眼,又看向地上的邹彦,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