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自负相当了解自家亲姐姐, 但毕竟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做到完美揣测对方心思。
是以,被迫硬着头皮上阵的林怀瑾还不忘再一次郑重其事申明, “这些都是我猜的, 我可不敢保证啊, 若是我猜错了坏了什么事, 你可不能怨我,是你硬要我说的!”
胤禛斜他冷笑, “不怨你?事情的起因还不是你回去胡乱嚼舌头?”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服了!
我那怎么能是胡乱嚼舌头呢?难不成那宫女没有那份心思?我都一眼瞧出来了她的心思,难不成你一直也没瞧出来?既然瞧出来了还留着她在跟前伺候,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咱可都是男人, 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了?少装嗷。”
左一个心思右一个心思,弄得胤禛是一脑门子官司。
但碍于这是自己的小妻弟,未免这小子再回去胡咧咧,他还是耐着性子仔细解释了一番。
“如今爷跟前近身伺候的这批人大多是皇额娘留下的心腹, 她也是其中之一, 暂且看来至少算忠心耿耿,用起来要放心得多。”
那点儿小心思他自然早看出来了, 不过对方除了偶尔暗送秋波以外,其他倒也不曾有过任何小动作,还算老实本分。
是以,他便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像他们这样的皇家阿哥,有哪个是不被人惦记的?
身边伺候的丫头多多少少难免存着些异样的心思,再寻常不过了。
甭管被惦记的那个爷们儿究竟对此是有心还是无意,却谁也不会将这种丫头真正当做一个女人看在眼里,更不可能因此而轻易有所变动。
只要丫头知道分寸, 别犯蠢胡来惹是生非就好。
“在这皇宫里头,一个靠谱的心腹是很难得的。”胤禛长舒一口气,叹道:“爷当真没那份心思,左不过没犯错就还能用罢了。”
林怀瑾“噫”了一声,连连咋舌,“你们这些男人可真复杂真无情。”
“……现在又变成‘你们这些男人了’?不是‘咱都是男人’了?”胤禛嗤笑。
林怀瑾又重新躺下了,抱着被子一角两眼一闭装死。
过了一会儿,“这个宫女根本就不是重点。”
“爷知道。”
黑夜再次恢复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那小子早已陷入酣睡,独留胤禛睁着眼辗转反侧。
冷不丁的,一声轻笑乍起,透露出丝丝轻快与恍然。
他是当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昏了头了。
事实上,早在当初皇额娘提起伺候的宫女时他就已经给出过答复了不是吗?
一夜好眠到天亮。
神清气爽的林碧玉梳洗过后就走出了帐篷,不成想迎面就撞上两双乌青眼。
“你们俩这是……夜里做贼去了?”
林怀瑾一脸幽怨,“大姐姐看起来睡得可真好啊。”
旁边大个儿的亦同样眼神幽怨,还透着一丝丝心酸。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残忍的事实——现下压根儿就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那是将自个儿的心保护得严严实实呢。
端的是没心肝。
恼人得很。
此情此景,林碧玉也不禁顿感莫名发虚,有些顶不住了。
好在这时她家宝贝妹妹从身后钻了出来,“哟,这么早啊。”
胤禛立时收拾好情绪,冲着她微微颔首,旋即递给那没心肝的一记眼神,转身就走。
林碧玉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走在他的身边,姿态悠闲神情坦然,淡定得叫人牙痒痒。
奈何……男女这档子事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谁叫他欠了她的。
真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造的孽总是要还的。
胤禛郁结,道:“等回京之后我就将她调走。”
“嗯。”
“往后近身伺候的都用小太监和嬷嬷替换。”
林碧玉瞟了他一眼,没吭声,静静的似在等待什么。
“将来……只有一个四福晋,不会有侧福晋,不会有乱七八糟的格格、通房。
我只要你一人,只一心一意待你。
长生天为证。”
轻快的脚步骤然停下。
转过身来,她直直看向了他的双眼,面色平静地问,“你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毫不迟疑地确认,“自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少年尚还青涩的嗓音掷地有声,认真坚定的双眼不躲不闪与之对视,无比坦然地表露着,只恨不能捧出来自个儿的心好叫她看个清楚仔细。
“姐姐姐姐,他怎么说的?”林黛玉等得都快要急死了。
一旁蔫头巴脑的小土豆子也同样眼巴巴盯着她瞅。
林碧玉耐不住好笑,坐下给自个儿倒了碗茶喝,随即才不紧不慢地简单概括了一下。
听罢他的承诺之后,林黛玉当即喜上眉梢,高兴地直拍手,“这可太好了!”
“好什么好,二姐姐就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