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女官们依次上前,将手中搞搞托举的托盘中,满布琳琅满目的金玉头面和各式做工精细美丽的环钗敬献给主子过目。
天宸皇后小柏氏玉容端庄优雅,纤长莹白的手指从托盘中的首饰上一一划过,然后笑容恬淡道:
“这一件,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啊对了,还有那边那支羊脂白玉镶嵌着蓝宝点翠的步摇,这些都给本宫妥妥帖帖的单独收起来。至于剩下的.....”
她想了想,决定道:“就暂且放回本宫的私库中吧,待到用时再拿出来。”
几名女官们纷纷屈膝,恭敬的行礼应是。
皇后小柏氏身边的贴身女官颜松,上前两步仔仔细细的将方才主子娘娘亲自选中的六件极其昂贵奢华的首饰头面逐一挑拣出来。
然后她轻轻抬手,示意其他女官们先行退下。
待殿内再无第三人,颜松遂才笑道:“娘娘的眼光自是极好的,您选中的都是这批陛下亲赐的首饰中,万中无一的佳品。
要不怎么说,陛下还是最敬重娘娘您呢。这批顶好的宫内新制的首饰,不也都送到了皇后娘娘的凤仪殿?听说其他娘娘们,可是都没有分得的。”
谁知,皇后小柏氏听了这话,笑容却淡了几分。
“颜松,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些首饰头面,是直接送到了本宫的凤仪殿?”
颜松怔住了。
“奴婢愚钝......难道不是吗?”
皇后小柏氏唇边牵起一抹神色不明的苦笑,年轻的南朝国母神色错综复杂。
下一刻,她轻轻摇了摇头。
“非也。算算时间,本宫入宫也有近乎两年了,其间也算收了几个尚且得用之人。昨日前来送首饰的内监小李子,正是本宫的人。
昨日本宫就问过小李子了,其实这些物件最先进的是蓬莱殿的门——还是陛下亲自带去的。可惜了,淑妃心绪不佳,一件都没看上,这才被送到了本宫这里。”
她素来娴静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似乎只有在从小一起长大的陪嫁丫鬟跟前,她才会展露几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情绪,而不是那座带着假面端坐凤仪殿的“泥菩萨”。
颜松一愣,下一刻大怒道:
“什么?竟有此事?”
昨日小李子来送首饰头面时,颜松在后厨亲自照料敬呈皇后享用的燕窝,所以并不在跟前伺候,因此并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一番内情。
她气急之下口无遮拦起来。
“皇后娘娘!陛下实在太过分了,平日里他对万淑妃多加恩宠亲厚也就罢了,毕竟那贱婢是陛下潜邸伺候的旧人,还是陛下的第一个妃嫔,难免多几分不同寻常的情分。可是您才是正宫皇后——”
“颜松住嘴!怎可妄论陛下,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小柏氏一脸肃穆,她冷声道:“即便是万淑妃那也是四妃之一,如今不夜城中四妃之位只有她一人,其余三妃空悬,她就是本宫之下第一人。
‘贱婢’之言万万不可再提,否则你若口无遮拦,便是要祸从口出给本宫引来祸事,这个道理你懂是不懂?”
颜松脸色惨白慌乱,连忙跪下认错。
“是,奴婢理会得。先前是奴婢气急了,这才胡言乱语,不过在外面这种话奴婢是万万不敢乱说话,给主子娘娘招祸的。”
“罢了。”
皇后小柏氏叹了口气,道:“念你也是忧心本宫,才会失了体统分寸,这次就罢了。下次若再口无遮拦,本宫绝不姑息,必要罚你的。起来吧。”
“是,谢娘娘。”
颜松站起来,上前几步将手中装着首饰头面的精致檀木盒展露在皇后小柏氏身前,转开话题道:
“娘娘,这支羊脂白玉步摇端庄清雅,最趁娘娘的肤色。不若奴婢伺候娘娘换妆如何?”
谁知皇后小柏氏却又摇了摇头。
“这几件首饰头面,本宫并不是给自己挑的。你且收好了,本宫邀了宁安长公主下午来凤仪殿赏枫,届时要将这些赠予宁安长公主。”
按照礼法,南朝天宸的皇子皇女们都是在十八岁开府离宫。
不过皇帝符景言的庶出四妹宁安长公主符景珊,如今年方不过才十六岁,因此尚未开府,仍居住在后宫不夜城。
颜松闻言当即怔忪了一瞬,下意识想要阻止。
“......娘娘,您何故要赠予宁安长公主如此贵重的首饰?
这些首饰都是顶顶好的物件,论色泽、论制式,奴婢看来分明与娘娘更为般配。”
皇后小柏氏微微顿了顿。
这几件物件,其实她确实都很喜欢,只是......
于是,她还是温声答:“陛下前两日召见本宫时交代,近日兴许要给宁安妹妹许婚。
这是陛下登基以来头一遭赐婚,本宫作为中宫皇后、国朝之母,自然要协助陛下将这件事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颜松惊愕不以。
“陛下要给宁安长公主赐婚?可是,平阳长公主如今尚未婚嫁,怎么陛下就先给宁安长公主订下婚事了?”
颜松乃是皇后陪嫁,更是柏家的家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