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前后派出不知?几多?人?手,直至上京之乱,改元换代,终才趁机将人?救出。如今,阿史?那絜沉疴病中,早已无?力掌控草原局势,却仍是将其派来求娶辽西王姬,个中用意,着实不言自明。
“……”金复来笑了笑。
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饶有兴致地尝了两口案上糕点。
眼见得阿史?那金拂开亲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心?中却不由地暗自叹息一声:看?来,突厥那边的生意,是要暂时收缩一阵了。
帝王爱子,却非良才。
阿史?那金不屑一顾的东西,却是其他兄弟梦寐以求的机会。换在谁身上,能够做到毫不妒忌,毫无?龃龉?
这位飞扬跋扈的九王子能够活到现在,少不了突厥大汗在背后的支撑与斡旋。
怕只怕,到时阿史?那絜一死。草原上,至亲手足相残的局面,却终将不可避免——
“啊哟!”
金复来正想得出神,自不曾注意到这掩在乐声之下、一声惊慌短促的低呼。
阿史?那金身形却忽的微顿,生生停住了往前直奔的脚步。
眉心?一跳,他低头,看?向正撞在自己胸前的那只脑袋。
......
沉沉从袖中掏出那面不离身的镏银手镜,欲哭无?泪地,照着自个儿额头上那一滚圈的红印。
——无?他,全是被这不长眼的小子胸前那堆珠珠串串给?“磕”的。
“你、你为何走?路不看?路!”
是以,又惊又怒之下,连撞自己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声讨的话已先?一步出口。她捂着脑门,一脸吃痛。
“是你杵在这挡路。”阿史?那金却只冷冷回嘴道。
他在上京为质两年,大魏官话,多?少听得懂一些。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和眼前的魏人?女子“平等”地交谈。
不过是撞了一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在草原上,铆足了劲想撞到他怀里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思及此,男人?眼神落低,掠过她身上那件长及委地的绯色锻裙:上以暗金织线,绣以流云雪羽,一看?便知?是顶好的料子。
配以玉簪螺髻,环佩叮当,通身富贵——无?论怎么看?,这女子都不像今日梨园中随处可见的无?名侍女,倒像个身份不低的世家女子。
偏选在今日,傻愣愣杵在这梨园中,还不是本?就抱着从那赵王姬挑不中的男人?里“捡漏”的心?思?
“你……!”
沉沉听他恶人?先?告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回嘴,脑子里,却仿佛有根筋突然一颤。
记忆的阀门轰然开启——她回过神来:这个人?,的分明是突厥话。
而她此刻是解十六娘,不是谢沉沉。
解十六娘,理应是听不懂突厥话的。
沉沉傻在原地。
许久,方才捂着脑门,有些僵硬地向后退了一步。
阿史?那金见状,轻哼一声。
抬步欲走?前,目光却终于从上到下,颇挑剔地打量了面前这“胖姑娘”一眼:
白得过分的脸,弯如新月、却愈发衬出面若银盆的眉;鼻子生得秀气、鼻梁却有些微塌;唯独嘴唇倒是红艳,可,一眼便知?,皆因抹的口脂作用斐然——总的来,便是五官之中,哪一样都不算出众。
但奇怪的是。
纵然每个五官都称不上格外出众,组在一块,却又有几分和气温良的美?。
尤其那双眼睛……
脑海中的记忆有一瞬模糊。
【你,还活着?】
不知?怎的,时隔多?年。
他竟忽又想起那昏暗无?光的地牢中,扑在栅栏外、拼命向他招手的魏人?少女了。
还活着?
没有被英恪杀死?
他害怕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只是她尚未离开人?间的一片魂。
那少女闻言,却一脸古怪地歪了歪头,反问他:【不然呢……你以为我死了?】
剔透分明的眼底,映出的是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的,满面涨红又难掩喜色的自己。
而此时此刻,他亦同样只想到这个词,剔透分明——来形容眼前这陌生魏人?女子的眼睛。
纵然时隔经年,故人?早已化为白骨,可陡然的这一眼,仍是让他不受控制地一阵恍惚。
【你,你喂我吃的是什么?】
【毒药。】
【……】
【第一次吃这种?‘毒药’吧?我可是从小吃到大。】
分明身着囚服,困于牢狱,满面污垢,发似蓬草。
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可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来,那种?互相依靠取暖的信赖,甚至无?可取代的……依赖感,竟仍是远远压过彼时心?头翻涌的惶恐不安。
所以,他想。
自己大概……也许,是的确喜欢过那个女人?的。
也许一瞬,也许更久,但,至少都是喜欢。
他本?就是最尊贵的草原王子,平生拥有的女人?无?数,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