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自觉自己也得算是个稳重之人,否则安定公主也不会将海航广州这个重任交托到她的手中,但在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面前,她若是还能保持住岿然不动,那她觉得自己可能都能去当宰相了。
“我们现在该当怎么办?”
听到阿左朝她发问,澄心只思量了须臾便答道:“他都将你称为该当见见世面的外乡人了,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我们走!”
马车旋即朝着人潮流动的方向跟了过去。
只是在靠近朱雀大街北部之时,车就已完全走不动了。
澄心直接让车靠在了一边,自己与阿左一并跳下了车,穿过拥挤起来的人潮往前挤去。
当他们行到皇城东南隅的时候,正看见自皇城以东的大道之上,辂车仪仗在人群的簇拥之中徐徐行来。
他们来得显然正是时候!
自蓬莱宫含元殿临轩接下册书的安定公主,恰在此时,于鸣铙鼓吹的护送之下,前来这头皇城的太庙告祭拜谒。
这等热烈的气氛里,天公好像也为之作美。
朝日的彤云落在这皇城城墙之上,被反照出了一抹更为鲜亮的颜色,铺在了辂车之前,连带着随行羽仪也被点上了一层橙红色的暖色。
远处的蕤宾之钟与太和之乐好像还并未停止,以一种欢送的姿态变成了此地的背景音。
但更为鲜明的,大概还是此时越发围拢过来的鼎沸人声。
若非蓬莱宫的建成,让大唐的朝会之地从原本的皇城搬迁到了那头,安定公主在受册完毕之后,本无法被这些长安城中的百姓看到这样的一幕场景,现在却让这些本就好奇于这位小公主的大唐子民得以一见。
辂车之内,身着正二品朝服的安定公主面不改色地望着前方。
或许是因为数次出征的缘故,哪怕她面容尚且稚嫩,也自有一派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让这出簇拥在旁的羽仪,竟有些像是护送主帅出征的军旗仪仗。
不知道该不该当说是巧合,澄心觉得安定公主的目光好像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朝着她与阿左所在的方向投了过来。
也便是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猛烈拍打翅膀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你把它放在车上不就行了,带过来干什么……”澄心很觉无语地朝着身旁人看去。
阿左挠了挠头:“我忘了,我光顾着想,这是我们带给公主的礼物,不能给弄丢了。”
放在车上多不安全。
这出册命典礼的围观之人不在少数,他们刚下马车不久,那头就停满了类似缘故被迫止步的马车,谁知道会不会有浑水摸鱼的人。
鬼使神差一般的,他就将那只小鹰给带上了。
结果这东西倒是还能帮忙开路呢。
他将鸟笼举起更高了些,见那只小鹰扑棱翅膀得越发频频,阿左问道:“你说,它是不是因为见到了自己未来的主人才这么激动的?”
澄心:“…
…我觉得它应该没有那么聪明。”
它这应该是被周围的人潮涌动给刺激的。
周围的声音是真的不少,所谈论的无外乎便是今日的主角??[,或高或低地交织在了一处,几乎能与那头震耳的鼓乐一争高下。
就比如,此刻距离他们不远处,就有人在说:
“要我说这安定公主可真不简单,居然能想到在朝廷……出征安西都护平乱的时候,想到主动请缨自益州增兵……迎战吐蕃,能有今日的这出敕封,也算是拿拼命换来的。”
澄心听到自己想知道的讯息,下意识地便往那个方向靠近了几步。
被嘈杂声响干扰到断断续续的话总算清楚起来了些。
“就是有些可惜,具体的战况都没有详细披露,只说什么在吐谷浑边界设计诱敌深入……”
他身边的人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打突袭之战罢了,多少有些取巧了。”
“取巧?”先说话的那人顿时拔高了音调,也变了脸色,“你没去过蜀中一定不知道,那等雪山根本不是随便就能走的。我早年间去剑南道游历,走过这样的路,都险些被困山中,更何况是那片更高的雪岭。”
“要真是取巧的话,这长安城中还留守的将领那么多,怎么就没别人去取这个巧?那吐蕃的上一任赞普都过世这么多年了,吐谷浑与吐蕃的交手听说也持续了数年时间,怎么就没别人去夺取这个功劳,从而将文成公主给迎接回来?”
这人激愤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对安定公主的敬佩情绪,让澄心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话砸下去,那质疑之人也顿时没了声音。
先说话的那人却还在不依不饶,“我看你这人就是觉得自己比安定公主年长却没对方有本事,在这儿羡慕别人的功绩。”
“我……”
“行了行了别吵了,”另有一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像是要打个圆场,“别说安定公主本身了,我还羡慕她有皇后陛下这个母亲呢。此次封赏如此破格,恐怕与废太子谋逆、皇后临朝也不无关系,但怎么说呢……羡慕也羡慕不来,总得有切实的战功在手,才有封赏的可能。”
“再说了,安定公主此前的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