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安定公主,便是她的领路之人了!
当车架启程回返长安的时候,文成公主掀帘往外看出去,就见安定公主正策马行在天子鸾辇旁,依然像是为日光所钟,被关中的暖阳将金甲照得灿然生光,正是一派威风凛凛的样子。
这让她不由恍惚想起了在她出生之前两年过世的平阳昭公主。在早年间的长安故事里,她还是皇室贵女学习骑射技艺的榜样,只是后来,渐渐少有为人所提及了。
也不知道当年她还未曾卸下兵权,在关中举兵的时候,是不是也正是安定公主的样子。
只可惜太穆皇后早在大业年间就已过世,无法如武皇后一般走到前台来,与女儿相互成就啊……
倒是今日的长安,令人何其有幸,能看到这样的一份母女联手。
“你在想什么?”敛臂王女对跟那些大唐臣子打交道没什么兴趣,便凑在了文成公主的车架中,见她望着窗外走神,忍不住开口问道。
文成答道:“我在想,那吐蕃的噶尔家族有赞悉若与钦陵赞卓文武配合,皇后与安定公主又何尝不是文武相成呢?”
还是,远比那两兄弟更为紧密的配合。
那么哪怕钦陵赞卓兄弟一人图谋反击,面对更为稳健强大的对手,恐怕也只能折戟而归了。
虽然,李治大概不会喜欢这个“配合”的。
因为在大军驻扎于城外,天子仪仗回返蓬莱宫后,他就被以吹了不少冷风为由请来了太医问诊,也被单独送回了玄武殿。
再一问,安定公主果然不出意外地去跟皇后说悄悄话去了。至
于皇后也果然放纵了安定的这个抢人行动,让陛下自己安心休养。
李治他安心不了!他觉得自己又有点头疼。
在外人面前安定和皇后都给足了他的面子,好话更是说了不少,但在回来之后,他怎么就觉得自己这么像个外人呢?
但李清月就算知道他此刻所想,大概也不会在回宫之后还要照顾他的情绪。
天大地大阿娘最大。
再说了,阿娘现在还是个孕妇呢,干什么去管另外一个病号。
还是个不太听话的病号……
武媚娘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个方才调兵驻扎之时还尽显挥斥方遒气度的女儿,这会儿在卸掉了身上的甲胄后换了身轻便的服装,围着自己团团转。
仿佛是原本想要直接上手抱过来,以表现她在这数月间出征的思念之情,结果又顾虑着那个没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搞出了几分束手束脚的样子。
她忍着笑意开口:“你现在这样,哪还有个小将军的果决?”
“那不一样。”李清月鼓起了腮帮子,“我忘记给她带见面礼了,所以要谨慎一点。”
她说话间指了指母亲的肚子,“我又缺席了半年,到班师的时候才知道她的存在,万一到时候她不亲近我怎么办?”
“哪有那么玄乎的事情!我怀着旭轮的时候你还不是敢随便往蜀地跑,也没见你担心旭轮不跟你亲近。”武媚娘在软榻上坐了下来,顺势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今日起得早,又因迎接大军远归往来颠簸,还站了不少时候,她也觉得有一点累了。
见女儿顺势坐了下来,还直接靠在了她的身边,这份亲昵的表现,让她原本在这半年内时常说起的“等她回来要给她好看”,倒是被她给直接抛在了脑后。
含凉殿内的宫人更是很有眼力见地在点起了屋中炭火后,便相继退了下去,留下了此地给母女一人单独交谈。
“不不不,我往蜀地是去请孙思邈来为阿娘看诊,算起来跟旭轮也有些关系,他当然得听我这个姐姐的。”李清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武媚娘无奈:“那按照你这个说法,你去边境作战也是为了弟弟妹妹能安稳度日,不也有理由可说?”
“你看看你,”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又瘦了不少。”
何止是瘦了,因为藏原之上的日头毒辣,李清月的肤色还被晒黑了许多,乍看起来真是吃了不少苦。
在她的手指上也有着翻越雪山之时留下的冻伤痕迹,与习武射箭的茧子混合在一处,看起来哪里还像是个本可以养尊处优的小公主该有的样子。
“我这个不叫瘦,我连吐蕃大相都能杀。”李清月混不在乎,找了个靠起来更舒服的姿势,“这是抽条!阿娘你今日就应该见着了,我出征半年又长高了。”
阿耶阿娘遗传到她身上的基因加上系统的助力,都让她快往一米六的高度长了,要不然今日往御前这一蹦跶,还得看起来再孩子气一点。那多有损她的气场!
“行行行,是你长高了。武媚娘应道。
恐怕在安定看来她这不仅是长高了⑴,也是更往成人的世界迈进了一步,让她愈发敢作敢为。
作为母亲,她一面觉得这等胆大令人担心,一面又因自己刚经历了一场不进则退的“战争”,觉得女儿唯有如此才能有大展身手的机会,成为主动掌控局面的一方。这么一想,又不一定是件坏事。
她这一出思忖之间,李清月已顺势接了下去,“那我是不是应该可以知道,在我离开长安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