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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名言:厉害的会计都在牢里。
苏通判觉得,他们大宋可能也要落实名言,如果定罪的时候那些人能保住小命儿的话。
毕竟经济类犯罪也是有死刑的,不杀士大夫不意味着纵容他们违法犯罪,必要的时候该杀还得杀。
财政赋税账册中查不出问题,可账是死的人是活的,接风宴上吃吃喝喝花的都是公帑,程元说官员间的应酬很多,为何账上看不出往来应酬的记载?
小小苏扶额,小小苏叹气,小小苏感觉打入敌营都是高看那个所谓的敌营。
账本这东西的确不容易看,可他在家的时候会帮家里查账,记账的法子大差不差,商铺的账本和官府的账本都差不多,能看懂家里的账也能看懂外头的账。
州衙的官员说这些是全部的账本,如果他对财务一无所知,只看出纳结余的确看不出问题。
问题是,他可以看明细账。
正常来说,绝大部分文官都得能看懂账目。
程元说的不错,一州之政财政为先,了解财政才能更了解地方,财政关乎他们的考核成绩,地方官到任后第一件事都是查账。
他是年轻没经验,但也不能把他当傻子糊弄吧。
苏景殊看账本看到大半夜,确定这些账目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后不再浪费时间,比起从假账上找问题,他更倾向于从州衙官员口中听出点有用的线索。
州衙的大小官员在程元的吩咐下将登州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汇报工作时可以说假话,日常干活的时候总不能也把假话挂在嘴边。
账本查不出问题没关系,人有问题就行。
苏大人伸了个懒腰,收好账本准备回房间休息,顺便把直接趴在外头桌子上里睡觉的白五爷喊醒。
白玉堂迷迷糊糊坐起来,“怎么了?看完了吗?”
“看的差不多了。”苏景殊叹了口气,“财政赋税账册上没有问题,账目做的分毫不差,给他们做假账的是个有本事的家伙。”
“有假账就应该有真账,回头找机会把他们的真账本弄出来。”白玉堂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还要睡吗?”
“睡。”苏景殊催着他回房休息,“明天早起去州衙,我有预感,等案子水落石出,州衙里的官员得换一大半。”
铡刀送走一批,朝廷流放一批,撸掉官职一批,掰掰手指头算算,还能剩下的肯定寥寥无几。
希望包大人巡视完海防回到州城不要太惊讶,不是他们杀伤力太大,实在是登州官场经不住查。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官场上也是这个道理,知州是个贪官,为了能继续贪肯定会排挤不贪的官,可想而知州衙会是什么样子。
登州的好官们,你们辛苦了。
苏通判心中感慨不已,感觉他到登州不是当通判,而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来查案。
程知州,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你是不
是该反思反思?
夜风卷过石阶,院子里很快恢复安静。
第二天一早,众人聚在饭厅。
新雇来的厨娘已经知道主家是通判大人,做饭的时候拿出十二分本事,早饭摆了满满一桌,除了常见的馒头汤饼,还有她最最拿手的小面,务必让这些京城来的大人物吃的开心。
上一任通判是个好官,朝廷派现在这位接任通判之职,想来应该也是个好官。
听说还是个状元郎呢。
府上新雇的厨娘护院以及洒扫的仆从世世代代都在登州生活,对登州的真实情况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但是正因为他们都是登州本地人,在不清楚主家能不能信任之前绝对不会多嘴。
多嘴害死自己也就算了,要是连累家人,他们死了也没法安心。
厨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觉得她看人很准,主家是官家钦点的状元郎,模样还那么俊,长的那么好看肯定坏不哪儿去。
就算她看人不准,京城里的官家总不能也看不准。
得嘞,好吃好喝伺候着。
小面用老母鸡和猪棒骨做汤底,配上登州特有的真鲷开卤,面条劲道爽滑,汤汁香而不腻,最上面还放着几只大虾,刚端上来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什么账本什么贪官都闪远点,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
小小苏闷头吃面,满脑子都是怎么将面的鲜香劲道写出来诱惑没来过登州的亲朋好友。
一顿早饭结束,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沈仲元拿出昨儿在街上买的羽毛扇,一边扇一边说正事,“大人,属下大概知道昨夜五爷见到的那人是谁了。”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坐正身子,“是谁?”
沈仲元回道,“辽东严家严三刀之子严冬。”
白玉堂嘶了一声,“你怎么确定是辽东严家的人?”
沈仲元摸摸鼻子,“李坤经常带那人出门,全城都知道他叫严冬。”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