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迅速蓄了一包泪水,异常熟练地哽咽道:“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已经······”
卫兵不耐烦地喝问道:“问你家大人呢!你这哭哭啼啼的在说什么玩意!”
他的话音刚落,隔壁的珍妮太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来,愤怒地看着这两个小年轻——
“你们两个只会耍枪的蠢蛋!非要去问别人的伤心事就算了,就不能听这孩子说完吗!”
刚刚这两人就已经领教过珍妮太太的厉害,此时那人的声音下意识地降低几分:“他说一句话那么费劲,我就······”
“他的父亲前两天刚刚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你还想逼问这个可怜的孩子点什么?”珍妮太太把眼睛瞪的像护犊子的母兽,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那人撞翻似的。
那两个卫兵刚学院毕业就直接进了神殿任职,平时接触的都是温文尔雅的先生或者轻声细语的太太,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珍妮太太进一步,他们就忍不住后退一步。
“我差点还忘了,今天还是他父亲亚当安葬的日子,结果却被你们这些蛮不讲理的家伙堵在门口找茬!”想到被迫暂停的亚当的葬礼,珍妮太太的怒火明显更上一层楼。
“你们到底有没有点良知!”
两个卫兵已经快把身子贴到墙面上了,他们虽然穿着英武的铠甲、拿着尖锐的长矛,现在却谁也不敢在这个乡下女人面前说话。
不过虽然刚刚珍妮太太的言辞很粗鲁,但是两人也还是听明白了前因后果——这孩子的父亲前几天出了意外死亡,所以这间房子只剩下了那孩子在居住。
并且还是因为这封锁的原因,这个幼崽甚至没办法去参加他父亲的葬礼······
虽然嘴上不说,但两个小年轻心里面已经开始产生了名为‘愧疚’的情绪。
“好吧,我们也不知道······”
“让我们进去搜查一圈就可以结束了。”
两名卫兵对视一眼,然后说道。
“请进。”斯科特侧开身子,让出了通往屋子里的道路。
卫兵进去大致看了一眼,这屋子里面虽然食物和被褥什么的过于丰盛了一点,但是联想到刚刚那位泼辣的邻居太太,他们心中好像懂了点什么,于是并没有对此发表质疑。
而除了这些以外,屋子的看上去一览无余,完全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正当他们打算告辞离去的时候,卫兵里面稍矮的那个忽然顿住脚步,接着迅速转身冲到那唯一的床边,掀开床单就向下看去——
床底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因为这突兀又失礼的举动,珍妮太太高声的抱怨再次响了起来。两个卫兵表情讪讪,几乎是用逃地快步走出了这座房子。
去下一家的路上的时候,他们两个身上的传讯道具同时“嗡嗡”地响了两声,两人动作一致地伸进口袋,接着看向传讯道具上面的讯息。
“【灰发】”矮个子的卫兵若有所思,“刚刚那孩子不就是······是灰发对吗?”
他旁边的同伴打断了他:“别忘了神官大人让我们找的是什么,一个十八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是杀死杰弗里大人的凶手。”
接着,他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而且我再也不想面对那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了——天知道怎么会有那么泼辣又不讲理的人,这就是乡下无知的家伙吗?”
“好吧,我想你说得对。”矮个子的卫兵思考了一下,认同了高个子的说法。
有了来自神官预言之后,卫兵们抓人的效率无疑高了很多,敲开一户门之后只要看到有灰发的成年人就一拥而上将他或者是她拿下,然后直接扭送到神官大人的面前。
灰色虽然在贵族中几乎从未出现过,但在平民中却是非常常见的颜色。
这就导致当最后一批复命的卫兵带着五个镇民前往神官的住所时,惊愕地看到了里面人挨人人挤人、整个院子几乎快要塞不下了的热闹场面。
没办法,灰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灰发绿眼睛、灰发蓝眼睛、灰发黑眼睛······一大群灰头发的镇民们抱胸等在院子里,旁边站着的一小撮卫兵看起来反而成了气势弱小的那方。
“喂,后面来的——别往里面挤了,里面已经没位置了!”不知道谁在里面大声招呼着。
下一秒,刚刚还算听话的五个镇民已经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往里面多走一步。
——
“胡闹!简直是胡闹!”因为痛失爱子已经两天没睡的神官眼睛里还泛着血丝,愤怒地看着自己这大院子里面满满当当的人。
“这些都是什么?!”
“神官大人······这不是您要求抓的人吗?”卫兵的首领小心翼翼地问。
“我预言出来的人是灰发,灰发的怎么可能——”
“可这些人全都是灰发啊。”有个年轻的卫兵忍不住抢答道。
说完他蹬蹬蹬转身,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这里——除了卫兵们以外,所有人都是灰色的头发。
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