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烛火忽明忽暗,越青雨不冷不淡的道:“放手。”
萧淮不肯,嘴角微微一翘,笑了声,“你跟我走。”
“放手,不然,我咬舌自尽。”她的眉眼里透着深浓的倦意,灯火映在越青雨眼眸深处,轻轻一晃,如粼粼晃动的秋水。
萧淮面上的笑容缓缓凝了下来,他笃定道,“你不会。”
她是那么温柔而脆弱,愿为他、为越氏付上一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走了一年,她便似变了个人一般,不再亮着杏眸凑在他身边,不会再为他露出笑靥,反而自请嫁去了定州。
他复而握住女子脆弱的细颈,好似稍稍用力,便可以折断,纵她的态度再是强硬,那双轻轻浅浅的眸还是闪着水光,似乎下一瞬,便会有一串泪水往下跌落。
而这泪珠,皆是为他而结。
这种感觉越是强烈,他便越是恼恨。
恨他往日不懂得她的好,一向对她冷冷淡淡,不假辞色,更恨越琴眉在袁夫人耳畔吹的风,本该是越琴眉嫁往定州,而眼前人合该是他的妻子,未来的皇后!
他终是叹了口气,折下腰,似想要靠近她的唇,“滟滟,随我回洛阳罢,我不会再让父皇为难你。”
是了。
父皇那日要纳她为妃,她定当很害怕,才病急乱投医。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心灰意冷地将袁夫人的请求皆数应下。
萧淮想起一切的源头,骤然喉咙一紧,杀意渐渐徒生,眸中瞬间翻腾着挥之不去的怒意。
越青雨偏过头,没吭声,瘦弱的肩背微微颤抖。
不会?为何不会?缘何不会!她心里冷笑。
萧淮赶来,又说出这样的话,必定不是想让她死的。
未几,血珠子自她喉间冒了出来,沿着形状漂亮的唇溢了出来。
萧淮阴鸷的神情寸寸破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敢置信的焦急,似没想要这柔弱的女子竟有这般狠绝,这股焦急几乎凝在他眉宇,连成一片躁郁。
“滟滟,松开。”他捏着她的下颌,迫她张开唇瓣,妄以此阻绝她自伤的动作,却将最脆弱的地方没有防备的露了出来。
越青雨自伤之举,为的便是这一刻,她将簪发的钗子握在手中,狠狠朝他胸口刺过去,这一下,几乎要用尽她全部的力气。
千钧一发之际,萧淮到底久经沙场,敏锐的察觉,偏身躲了下,那凶器险险落在了胸下半寸的地方。
只差一点,她就能杀了他了。越青雨遗憾的想。
他今日若真的死在这里,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外面倒着的到处是弋阳王的人,世人皆会以为萧淮败在了弋阳王杨泰手中。
越青雨轻提唇角,被鲜血染红的唇瓣显得尤为妖冶,睨着萧淮捂着伤口后退半步的身影,低声道:“晚了,萧淮。”
“你去死吧,好吗?”她这时的神情,竟缓缓浮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味。
萧淮目光痴迷,并不生气,将那尖利的钗子自胸下取出,又缓缓逼近,声音里多了些沙哑,“若孤真的要躲,你是伤不到孤的。”
“这伤口,就当孤向你赔罪,你原谅我,好吗?”转瞬间,他又近到她身前。
“滟滟,外面都是我的人,你跟我走,好吗?”说到此处,他竟慢慢带上了哀求,弯腰扶住她孱弱的双肩。
越青雨觉得好笑。
一点点伤口难道能抵过她活生生湮灭在大火里的痛苦吗?
纵然那只是梦,越青雨却觉得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并且都与现实慢慢重合,怎能叫她不相信呢?
那分明是预兆,老天怜她被蒙在鼓里,特意来提醒她的。
她现在很不想看见萧淮,几乎控制不住喷薄而出的厌恶之色。
萧淮的手指却慢慢落在她唇边,极轻柔地擦拭她溢出的血迹,半晌,唇又想靠近她,被越青雨偏头躲过。
“恶心。”她不再掩饰,冷声道。
他的神色像是无奈,又像是纵容,低声叹,“是,孤恶心,但谢满衣呢?你可知,他为何将你带来,不就是为了将孤引过来,他赌孤对你尚有旧情,孤便如他所愿,带了人来。”
越青雨伸出纤细的指,抵住他要凑近的脑袋,浅淡的眸色中酝酿一丝冷意,她道:“所以,你早知道今夜有刺客,但并不打算伸出援手,甚至你想,借机除掉谢满衣,对吗?”
风急漫卷,雪粒子轻飘飘地飘进窗内,狂肆的往屋里落,越青雨背靠窗与门之间,身子几近于蜷于角落里,分明是极柔弱无骨的模样,偏生她的目光太锐利,好似能一下看透他的伪装。
萧淮的眉眼浮出愣怔,似是没料及她是如此七窍玲珑,懊恼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又笑了起来,目光阴鸷,煞气波涛汹涌地溢出来。
“是又如何?”他握着她双肩的手青筋崩起,无意识滑到她细颈,浑然快将女子的颈折断。
越青雨快喘不过气来,强忍着没有动作,只是目光冰冷看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血腥,萧淮的神情渐渐疯狂,他冷冷笑,提起的弧度竟有些狰狞:“他谢满衣那般自大!以为运筹帷幄,便可以高枕无忧。”
“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