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被他接连不断地询问搞蒙了,愣了好半天。
这在谢清霄看来就是默认了。
他心上像是被谁刺了一下,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受。
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手撑在她身侧,长眸紧盯道:“你的字和他一样,你跟他习字?”
扶玉这时终于受不了了。
她一把推开他,匆忙站起来,面上一阵白一阵红:“谢清霄,你这是干什么?”
“问得好。”谢清霄直接道,“我也想知道我在干什么。”
他冷着脸站在那,但扶玉觉得这难看的脸色不单是因为她,可能还与他自己有关。
他眼底透露出一种浓浓的自我厌恶来。
扶玉皱皱眉,情绪稍缓和一些,努力平静说道:“剑尊不要老是自说自话,你不是我,不会知道我的真正想法和感受。”
“我不会知道?”
谢清霄反问了一句,径自道:“我有眼睛,能看见。”
扶玉缄默地凝视他,谢清霄告诉自己别说了,可他难以控制自己。
“琴玄要再次与我联姻,洛水和贺兰昭亲自来谈与我的婚事,你毫无反应。”
“一提贺兰昭可能没失去记忆,你就反应激烈。”
“严扶玉,你说我要如何不知道你心中真正在意什么?”
扶玉望向地上碎裂的瓷器。
好像确实如谢清霄所说。
贺兰昭和洛水来求亲,谢清霄答应不答应,她都没做出什么反应。
但一说到贺兰昭缺失的记忆,她就摔了杯子。
任谁看见了都要觉得她很在意吧。
扶玉沉默,谢清霄反而没有说中一切的快意。
他这个时候明白,他希望听到她的反驳。
她不吭声了,他反而着急。
着急。
真是鲜有的情绪。
谢氏教导子弟,行事要圆融从容,万不能急躁。
急躁只会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
谢清霄闭了闭眼,放缓声音道:“你会在意也是寻常。”
他话锋一转,扶玉不由看了过去。
“你与他之间始终有过牵绊,牵绊不曾有个真正的了结,你总会挂碍在心,会在意很正常。”谢清霄这样告诉扶玉,也告诉自己,“待你与他说清楚一切,就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扶玉还是没说话,不应承也不否认。
谢清霄想到自己提及他拒婚她没反应的事,生怕她再提起,强行转换语气道:“你的字和他一样。若你真是与他习的字,那就能确认他是兰荷无异。”
他极慢地说:“我未曾在他身上看出妖气,至少今日他来时身上没有破绽,是仙体无疑。”
扶玉这时总算开口:“那说明那根枯枝是其他妖孽所为?”
她一直想不通一件事:“按照仙界办事的条例,为何我没被抹除记忆?”
谢清霄:“可能在琴玄找到贺兰昭之前,你们就已经分开,他已经忘记了所有。”
因为贺兰昭不记得了,琴玄自然也找不到需要抹除记忆消除隐患的人。
那问题就出在遇见琴玄之前,贺兰昭化身的兰荷发生了什么。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他在做兰荷的时候,记不记得前尘往事?”
贺兰昭如今只是贺兰昭,不是兰荷。
但在做兰荷的时候,他又有没有贺兰昭的记忆?
扶玉是与兰荷朝夕相处的人,若他有与凡人不同的地方,该有些蛛丝马迹才对。
扶玉无从回答,迷茫了好一阵子,突
然说:“我好累。”
谢清霄眉目一凝。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管了,他爱是谁不是谁,爱遇见什么就遇见什么,反正他现在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记得那些事,你赶紧杀了魔尊,把我的记忆抹掉,让我回家好好干的我事业就行。”
扶玉说:“与我成亲的是兰荷那个凡人,他已经死了,什么副盟主贺兰昭,半妖还是仙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凡人,我的夫君也是凡人,我以前不曾、以后也不想和神仙有任何瓜葛。”
“什么都别来找我,我不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至于什么在意,能有什么在意?他们毕竟没有真的开始就已经结束,那些在她心里燃起的小火苗,早就熄灭在见不到尸体的棺木里了。
任何会让她内耗和焦虑不安的事情,不管曾经多在意,她都会亲手摧毁。
不知是不是扶玉的错觉,她发出如此摆烂,听起来可能还有点薄情的言论,谢清霄气场好像比之前弱了不少,那种压迫感也消失了。
扶玉奇怪地望向他,谢清霄也并不吝啬表现自己此刻确凿的从容温和。
“你能这样想很好。”
“……”很好?
“贺兰昭的事,调查清楚之后,我还是会告诉你结果。但你既然不想管,日后便也别再见他。”
扶玉脸一垮:“剑尊说笑了,见贺兰昭?他都被你赶走了。就算不赶走,我日夜都在万丈渊,无聊得都快要发臭了,一步都出不去,如何能见到他?”
“你在这里,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