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时的语气便需斟酌 , 省的惹了陛下不快 。
女帝似是随口一问 , 宫侍睿自思忏 , 对那陌生男子在阻下心底的重量猜了又猜 。
待到踏出宫门前 , 那穿着凤袍 、 威仪无匹的女人却顿住脚步 。 冕旋轻晃 , 眉眼情绪难辨 , 黎明时睿沉的天光尽数退居凤袍之下 , 便是那朱色宫墙都被夺走几分颜色
宫侍们路了一地 , 那天下之主侧身吩咐 ,
“ 切勿扰了他的清净 , 若有违背 , 自去慎刑司领罚 。“
轻轻浅浅的一声吩咐 , 却足见那人在她心底的分量 。
待那玉肇走了颇远一段跚离 , 乾清宫内方才有了声响 。 宫侍们彼此对视一眼 ,
再度忙了起来 , 却听主殿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 随即是一声惊呼 。
“ 一主子 1
女帝昨夜歇在偏殿 , 她用惯了的一等宫侍们也纷纷候在殿外 , 主殿只拨了几个二等宠侍守着 。
因着新主子在陵下心底的地位 , 几人昨晚连瞌睡都没敢打一个 , 生怕错过了一句吩咐 、 一点敷眉 。
可刚才不过回身行礼 , 听陛下吩咐的功夫 , 转眼那主子竟直接从床上下来了 !
宫侍惊得手中的面盆都落了地 , 又不知如何称呼 , 便只能诀讷地吐出主子二字 。
男人着一身亵衣 , 腰间的剑伤极为深刻 , 显然大大阻碍了他的动作 。 那细带因着翻身落地的动作迅速渗出血迹 , 星星点点的红色极为醒目 , 直接刺醒了呆滞的宫侍
“ 主子 , 您先歇着呀 ! “
匆忙上前将人拦住 , 却根本不敢碰到对方 , 年轻的小宫侍急得要哭了 :“ 您伤得这般重 , 怎么经得起折腾 ? 1 “
殿外的宫侍们也纷纷赶到 , 跟着路了一地 。 偏那男子似有隐疾 , 对身旁的动静充耳不闻 、 视而不见 , 只自顾地路跆着 , 那致命的伤似乎一点疼痛都未曾留下 。
他身形不稳 , 行走间毫无章法 , 既非口渴 , 也不理那宫侍手中小厨房新出炉的糕饼 。 全然看不出意图 。
宫侍们不明所以 , 便只守着那宫殿门口 , 不让人出去 。 余下的则匆忙去各宫找能主事的主子 。
人既然醒了 , 御医是一定要请的 ; 君后素来性子和善一一且这位主子的身份 …...
总归 , 以后多半也要待在后宫 , 将君后请来并无不妥 。
最后 , 乾清宫的总管犹豫了几秒 , 又派了最有眼力见的下人去金銮殿跑一赵 。
扰了朝政固然不妥 , 可从前也未曾有男子在乾清宫的正殿歇下一一况且并非侍寝后的同眠 , 而是独占了整张凤床 。
总归消息带去了 , 是否回来便看陛下自个儿的 。
总管想到这 , 又看向那殿内的男子 , 渐渐琢磨出了几分门道一一这祖宗冷着个脸 , 竟专往那些个犊角旮旯钻 !
紫檀槐衣柜侧后方的隐蔽处 , 面盆架与墙壁的夹角 , 屏风后的桌案 …... 乃至那凤床底下 !
而每每找到一处地方 , 若有宫侍跟着喊上几句 、 凑上前想要将其扶起 , 那主子便又冷着脸出来 , 无视众人 , 重新换个地方藏起 。
总管思忏 , 莫非这人为陛下拭下一剑 , 疼痛难忍 , 乃至心生恐惧从此畏于见人 ? 1
总归御医来了才能知晓 。
再看那蜡在凤床下的男子 , 她便拦住身旁的宫侍 , 不让他们开口 。 果不其然 ,
不曾听见外面的动静 , 那男子便也不再出来了 。
而此刻 , 乾清宫内早已不复先前整洁 。 总管苦中作乐地想 , 如此也罢 , 总归主子的伤口不会继续崩开 , 也省了陛下责罚 。
待宫侍们将倒下的桌案 、 面盆架一一扶起 , 又将地面的水渍擦去后 , 总管便招
手示意众人退下 。
如此一番 , 这乾清宫方才再度安静下来 。
乾清宫外 , 宫侍们时刻警惕 。 殿内 , 那凤床下的男子望着宫殿门口 , 俊美的脸上浓眉斜飞入鬣 , 双眸异常专注 , 似在思索着如何突围 。
不像在宫中 , 倒像在囚牢 。
卯时一刻 。
宫道上薄雾渐散 , 辛言忱拙头望去 , 暗沉的天光下远处的坤宁宫安静矗立 , 单是那悬着的匾额上的三个字 , 便尽显恢弘沉稳 。
延珍宫与坤宁宫离得不远 , 辛言忱又一贯谨慎 , 后面几次请安都来得颇早 , 对君后更是从来不失恭敬 。 渐渐地 , 他与坤宁宫的宫侍们也都熟稠几分 。
这种熟悉与之前的张公公又是不同 , 并非多个心腹 , 多双眼睦和耳朵 , 仅仅是个面子情 。
辛言忱也从未想过在坤宁宫内安插钉子 , 不过是与人为善 、 随手为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