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晚间的蝉鸣与燥热的暑气,夏油杰的脚步停在一家半旧不新的酒吧之前。
他看了一眼手中标签的名字,又抬头对了对招牌,方才慢悠悠地推门走进。
扑面是一股陈旧空调特有的、带着霉味和闷味的冷意。
店里的生意非常不好。甚至整个空间内,他只看到了位于吧台处的那位酒保一个活人。
——确切来讲也不算活人。
他低着头,在非常专心致志地读着一本书,手上还不时生疏地比划出一些动作。看架势,似乎是在练习剑道。
夏油杰神色不变地走向这位陌生的英灵。
对方必然是察觉到他的,却还是一副醉心书海的模样,直到夏油走到吧台近前礼貌地敲了敲桌子,他才带着几分惊讶地抬起头,并露出了一个微笑。
“您好,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打扰了。咒术协会接到的举报,此处有人未经许可私自召唤英灵。”
夏油杰语气平稳地说着,同时也露出一点公事公办的笑意,俯视着对方。
“……现已查明情况属实,准备清剿。”
他不动声色,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协会?”
英灵阖上了书,黑沉沉的、看不见一丝光的眼睛里露出纯然好奇的神色。
“御主提起过你们——原来是这样的组织吗?”
对方依然没有展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敌意,但夏油杰不为所动。他身后的阴影里,几只从使咒灵正缓缓地浮现。
对于魔术师这种与咒术师同源异流的舶来品,咒术协会向来是不假辞色的。但碍于某些不可回避的归属与管辖之争,这种强硬目前也只勉强维持于岛国本土之内。
起码对于夏油杰来说,翦除未注册的英灵与祓除咒灵并无多大差异。
他自觉已经宣战,因此只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与这位友好的英灵闲谈。
酒保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上下打量着他,轻快道:
“您喜欢什么风格的调酒呢?”
他自顾自地转身去挑拣酒瓶,全然不顾夏油已驱使了两只面目狰狞的咒灵自阴影中冲出,兀自拿后背对着。
“啪擦”——大概是这样清脆又隐约拖泥带水、像切开一段秋葵那样的声音在酒吧中响起。
夏油杰抬起袖子,甩了甩衣摆边缘被溅上的、咒灵的浆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吧台后的酒保。后者正拿起冰杯哗啦啦地晃着,身侧,一把长刀浮空而立,散发着殷红色的、不详而邪诡的光芒。
英灵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面带笑意地将冰杯中浑浊的酒液倒出,一边递过来一边道:
“这杯是新客赠品。”
夏油杰还在看那把刀。那上面附着的血气简直令人心惊,甚至还有极强的自我意识——以夏油的眼光来看,是可以划分到特级咒物的程度。即便是他也不能保
证经手后不被污染意识。
现在,它被眼前的英灵驯服了。
夏油不禁终于拿正眼再次打量这位酒保,从他耳际夸张的蓝色坠饰,到他俊秀、工整的面容,再到他前额那被刘海半遮半掩的十字刺青。
夏油杰怪异而滑稽地从此人身上感到了旁人常夸赞自己外貌的一个形容:
神性。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了那杯酒,抿了一口。
然后脸颊一抽。
“……多谢款待。”夏油绿着一张脸,冲酒保挤出了一丝微笑,
“抱歉,有些不合口味。”
随着他将酒杯放回桌面,玻璃碰撞出脆响,更多的咒灵从夏油的身后涌出,酒保也伸出手握住了刀柄。
“刚学不久,请多指教。”
他说的是实话。一把凶神恶煞的邪刀在他的手里被使得呆板而缺乏美感,但他的动作凌厉干脆,显然熟于搏杀。
他甚至还有空和夏油杰继续搭话。
“我听说协会的行事准则是保护普通人?”
夏油不置可否。
“但是、”酒保沉思道,“无论咒灵,还是如我这般被称作英灵的,归根到底,大多数不是自他们的妄念之中诞生的吗?”
“……普通人没有处理这些冗余物的能力。”
夏油杰一把捏住了横劈过来的刀刃,神色坚定而冷淡地回答,
“强者自然要保护弱者。”
英灵扭转刃柄,后撤了几步,借着从身后攻击过来的咒灵作为踏板,一跃跳上了吧台的桌面。
灯光下,两人的高低差微妙地反转。
“原来如此。”他俯视着夏油杰,面上那饶有兴致的微笑更深了,
“确实是与我所生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法则,
“——那么,他们会因此感激你吗?那些弱者。”
“……你想表达什么?”
夏油杰感到自己心头那股压抑着的不耐烦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