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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2 / 4)

王花工回头一看,又愣住了。

一个穿着皮衣,头发五颜六色,连脖子上都是纹身的浓妆女人站在了更衣室门口。

她还用手拎着一个摩托车头盔。

“叔叔,节哀,”女孩眨眨眼,神情里到没多少哀伤,声音也很平常,“我是王昌的妻子,他说……”

“什么?”王花工难以置信,“你是小昌的......妻子?”

他一时不知道哪件事对他的冲击更大。

是儿子的死,还是儿子的陌生。

“抱歉没提前告诉你我就认领了遗体啊,王昌他和我说过他父亲在火葬场工作,”女孩嚼嚼口香糖,“反正跟着公安局的大巴也能过来见您,也省得我来跑一趟……”

“啊!”

王花工根本没让女孩把话说完,心里的悲痛不知怎么就忽然转成了懊恼,跌坐在地,重重锤向地面。

一下、两下、三下......

经常摆弄鲜花的手

很快鲜血淋漓。

但即使是这样的剧痛,王花工依然觉得不痛苦。

女孩哪见过这个架势,上前一步,想拦住王花工的自残行为。

但王花工不管不顾,依然锤着地板。

第一次见面的二人就这么奇怪地扭打在了一起。

懊恼和悲痛在这一刻混合着廉价的香味水,忽然升腾成了愤怒与责备。

“都他妈因为你们这种人!”王花工从牙缝挤出断断续续地咒骂,“一定是你,是你们们把我家小昌带坏了!”

此刻的他根本想不起什么礼仪礼节,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儿媳妇,面对儿子死后这个仍是一脸无所谓的纹身女人,他想尽了恶毒的咒骂。

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一样。

王花工打着打着,越来越气,直接举起了女孩的摩托车头盔要砸到墙上,“让你们玩这个,让你们玩这个!”

“老王!”

知道遗体是王花工的儿子之后,楚峰就赶紧跑了上来,没成想却看到了这一幕。

他赶紧把王花工拦了下来,示意女孩离开。

王花工半晌才喘匀气息,却忽然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击中。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地上,看向楚峰,看向另一位父亲。

“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王花工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然后,忽然站起身,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蒲公英,对蒲公英……昌儿小时候最喜欢吹蒲公英,我去给他找蒲公英去……”

*

楚峰在殡仪馆门口接到二儿子楚孑的时候,夕阳已经彻底没入群岚。

刚刚拦着浑身蛮力的王花工让他把胳膊抻了,现在殡仪馆急需他主持大局,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忙,无奈只能找到这个学殡葬的小儿子来救急。

父子相见,第一反应就是尴尬。

楚峰不知道对儿子说什么,楚孑也不知道对这位沉默寡言的父亲说什么。

楚孑见到楚峰不止捂着胳膊,还捂着腰,看上去在忍受痛苦。

如果是他的室友的胳膊抻了,楚孑大可以上前询问对方的伤势,替他查看。

但面对强撑着笑容的父亲......楚孑却做不出任何代表着关心与关切的行为。

他甚至都不能理解为何自己这么奇怪。

楚峰也没法像别的父亲一样问些学业、事业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向儿子提供的帮助了。

反而到了现在,还要才成年不久的儿子来帮他。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一片寂静和夜鸟低沉的啼叫中向殡仪馆里面走去。

夜晚的天色并不明朗。

而大门内两侧都是直耸入云的青松,颇有种肃穆阴沉的感觉。

楚孑想,应该很少有人进到这个环境里,会不产生对生命的敬畏和遐想。

他之前

看过资料,仅仅是这样一家小小的殡仪馆和火葬场,一年就要处理超过三千具遗体,平均一天十个。

对于亲友算是天塌下来一般的去世,在这里的青松看来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它们只是在默默地汲取养分,向上生长罢了。

经过了狭长绵延的小路,二人才登上了青峰山这座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小山。

沿途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纸钱,青松也比大门口的更加低矮一些,显得有些萧条。

殡仪馆的建筑在楚孑面前徐徐展开。

这是一座仿古的建筑,虽然是灰白的色调,但有瓦蓝色的砖瓦点缀。

并不似楚孑想象中那么凋敝。

四周都是婉转的道路和石块,上面还刻着孝经,颇具古韵。

“呃,儿子,”许是沉默太久了,楚峰不由得找了个话头,“小心脚底下,路滑。”

“好,”楚孑礼貌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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