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写小说的人, 日常闲谈之间都能聊点什么不太日常的东西。
罗诗琴并不多喜欢写修仙小说,但和笔友也会聊一聊最近网络兴起的梗,探讨最近读者们的喜好偏向, 为自己下一本小说打题材基础。
关于‘杀妻证道’这个梗, 笔友不止一遍吐槽过,说什么那群作者为了突出主角修仙艰苦, 简直什么烂东西都要写出来,就像是给读者面前摆了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屎堆,往上面浇点颜料就美其名曰‘写作艺术’——更具体的吐槽,罗诗琴就不再多想,免得自己在这种严肃的氛围中绷不住笑出声来。
闲来无事,笔友就揣着‘什么是无情道’这个问题来骚扰她。
“别码字了, 快说说你的看法。”
这个问题罗诗琴也了解过一点。
“看法说不上,”她被振动的手机吵得没办法敲键盘,无奈地发了条语音过去,“就拿前人的研究结果聊聊吧。”
“所谓的‘无情道’, 其实也可以称之为‘无形道’。”
……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1]”
从墨如深海的天空劈下了一条笔直的闪电, 短暂地照亮了这一片沙滩地。
风依旧呼啸, 推涌着江面,带着寒气的江风像是一排嵌着长针的海绵, 一阵一阵扎入汎祭的脊髓。
他脸部的肌肉抽搐, 一半在竭力大笑,一半在痛苦哀嚎。
“大道无情, 运行日月。[2]”
耳边有风声,有水声,有哀声。
但尚开烬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人, 此刻耳边只有她的声音。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3]”
罗诗琴:“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4]”
她眉眼微垂,声音冷冽。似乎上天也被她的话所感染,由远及近发出阵阵雷音。站在沙滩上的女人,像是从天上往人间门投下一瞥的神仙,面容慈悲又含着哀愁。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5]”
她看着被困在符纸中央的青年,唇齿相碰,吐出一个字:“贪。”
“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6]”
说到底所谓的‘无情道’根本不是什么让人断情绝爱,而是让人清静养神,更加专注于自身的修养——你总不能从字面意思来理解‘无情道’吧?难不成你的文化水平只够允许你读出字音吗??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自行篡改意思的那群人——‘男尊女卑[7]’、‘无奸(尖)不商[8]’、‘富贵险中求[9]’等等一系列古语,不就是在断章取义,取的就是自己最想要的意思吗?
老祖宗都得高呼一声‘玩得真花’。
‘杀妻证道’就更加离谱了。
‘修习无情道的人,会杀掉自己身边的人,最终只剩自己,沦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哪个正常人会想出这么没品的东西?
你的心已经死了,你的手还没僵!你还会杀妻灭子,可怕得很!
打着‘无情道就该断情绝爱’的旗号,做一些满足自己私欲的事!还冠冕堂皇地大喊着“因为我爱她才要杀了她”“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你在自我感动给谁看呢?
风越发的冷冽,吹起来像刀割一样。
罗诗琴攥紧了手中仅剩的两张符,只觉得格外讽刺。
以往从写小说的角度看,作者写下的只是平面性的角色故事。可现在,罗诗琴确切感受到了,修炼这种邪门无情剑道的可悲以及对义务教育普及的强烈认同。
尚启寒所独创的无情剑道简直就是一坨垃圾,还耀武扬威的非得披上一层学术外衣。
而他教出来的徒弟也又傻又蠢。
她右手捏符,眼神锐利如刀锋,她冷笑一声:“你们的恩恩怨怨我不关心,也不要舞到我的面前。”
“现在,带着你们的东西,给我滚出这个世界!”
像是响应罗诗琴的话一般,刹那间门,高天之上降下惊雷阵阵!
“……离开?”
汎祭嗬嗬笑了两声,看向罗诗琴的眼神随后移到了尚开烬的身上。
“可不是我要来到这里的啊。”
他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笑道:“我的好师弟,你还记得来到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吗?”
被他问话的人强忍着头痛,眼神不善地看着他。尚开烬哑声道:“是你,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
“呀,”汎祭嘲讽一笑,“看来我们都是同一路人呢,总会把责任推卸给他人。”
疯了的汎祭似乎除了曲之微就没什么在意的了。他阴阳怪气道:“我可没力气对你的脑子做点什么,你也别想把杀人的矛头指向我。”
“我只不过是杀了尚启寒那个老混蛋,还有和他狼狈为奸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