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小芸的惶恐与震惊,沐阳此时才是欲哭无泪。
他虽然有着清醒的认知,但却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一股诡异的力量控制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
同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迷迷糊糊间,看到了很多东西。
但都是一些片段,一些不连贯,甚至难以描述的东西。
大量的幻觉,让他更加痛苦。
突然,他感觉自己仿佛从高空坠下。
快速下坠!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想要张开嘴巴大声尖叫,但却怎么都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宛若在梦境中,无法自主控制自己。
惶恐。
不安。
绝望。
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就在沐阳以为自己是不是要被摔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
古战场!
沐阳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状态,甚至无法察觉到自身的存在。
他能看到一副景象。
一片小天地。
奔涌的江河。
数以万计的大军。
遍地残尸。
鲜血染红了地面。
一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上,胸口处破了碗口大的洞。
看到这里,沐阳顿时明白过来。
玄同!
这是玄同最后一战的战场。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那些不连贯的景象,到底是什么。
那是玄同的过往。
玄同曾经经历的一些事情。
而这些,都被那把玄同相依为命的长剑记录了下来。
沐阳不理解,一把剑为什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能力,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看到这些,但在明白了自身现在的处境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看向玄同,颇为感伤。
一位英雄!
可惜........
沐阳正在感慨。
玄同昂首大笑,声音沙哑,虚弱。
“哈哈哈哈。”
笑着,右手手腕轻轻一抖,长剑横扫将身旁三人拦腰斩断。
若是平时,这副姿态倒是洒脱,浪荡不羁,充满了江湖侠客的英姿。
然而此时此刻,情况却显得极为诡异。
玄同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右侧胸口破了碗口大的洞,甚至能通过这个大洞看向另一侧。
按理来说,如此巨大的伤口,应该鲜血如泉涌,足以让人瞬间暴毙。
但玄同的伤口只有少量的鲜血流出!
他呼吸急促,体内传出宛若龙吟虎啸般的诡异声音。
“呼呼呼~~~”
伴随着诡异的声音,玄同的伤口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蠕动,碗口大的伤口正在奇迹般地愈合!
这般诡异的景象,直接吓傻了周围的元朝将士。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玄同,根本没有人敢继续上前。
沐阳同样目瞪口呆。
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哪怕他不是医生,也能看出玄同刚刚的伤势一定是致命伤,足以让人暴毙。
可........
这才十几秒,伤口就已经缩小了一半!
只是伤口虽然在痊愈,但玄同的脸色却越发苍白,比纸还白,比雪还冷。
他深吸了口气,将长剑举到面前,目光复杂无比。
有无奈。
有解脱。
有伤感。
有愧疚。
自创吐纳之术,虽然可以强身健体,更可凭借其他生物的生命之力完成自我修复,但蓝色天赋的上限实在是太低了。
修复这样的伤口,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玄同轻抚长剑,低声道:“这一世,只能走到这里了。”
“老伙计,可惜不能带你离开这里。”
长剑似是能感应到玄同的情况,轻轻颤抖,散发嗡嗡之声。
悲痛。
伤感。
宛若被抛弃的小宠物。
玄同双眼微闭,声音渐渐微弱:“老子这尸身居然要留给蛮夷来收拾了。”
“真希望........能毁了,不留给........”
玄同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再也没有了声息。
风儿萧瑟。
阳光躲到了云层之后。
天地似乎都受到了感染,不忍直视这一幕。
一人。
一剑。
立于尸山血海之上。
四周是数以万计全副武装的元朝将士。
可哪怕玄同已经没有了气息,似乎彻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