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想法,也早点跟我们说说,家里也好早些预备着。”
她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卿云的婚事,这还是第一次提到要预备娴月的事。
娴月仍然垂着眼睛,她睫毛长,密得像扇子,把眼中的情绪全挡住了。
“毕竟日久见人心,我还想再看看。”她说道。
私下和凌霜的千般合计,她都没有跟自己母亲说,说也不过是耽误她时间罢了。
毕竟娄二奶奶想要的也只有一个结果而已。
“再看看是好的,张敬程确实是前途无量,你既然是在观察他,那赵修那边,我也好去回绝了。”
要不是坐得近,娴月嘴角就要浮出一个冷笑来了,但与其说是冷笑,不如说更像苦笑。
她也端起茶来喝,偏偏这杯茶泡得极浓,那苦味一直从喉头漫到了心口上来。
“娘想回绝,那就回绝了吧,横竖我是不会嫁赵家的,早回绝早好。”她淡淡道。
她说得直白,娄二奶奶反而有些窘,她本来是为了不直接谈赵景和胭脂的事,才说起娴月的婚事来,又忘了婚事上还有一桩心结,正是避无可避。
但既然娴月说明了不嫁赵家,也算件好事。娄二奶奶松一口气,再看娴月,一样穿春日衣裳,她比卿云的骨肉停匀就不一样,肩头薄薄锦缎包裹着骨头的形状,实在是瘦得可怜。所以上手,把她的衣服捏了捏。
“这天也不热,怎么穿得这样薄,回头仔细着凉了。”
她见娴月的神色有所松动,心下也叹息了一声,真心实意地劝道:“你是小孩子家,再聪明也有限。我告诉你吧,你们年轻人总觉得情意浓最重要,其实感情也是可以培养出来的。你这样的相貌人品,天长日久,谁会不喜欢你?你看你爹,当初我也是匆匆见过两面,就定下了亲,不比花信宴上挑花了眼选的人更可靠?张敬程学问好,人品好,总不会错到哪去。你要选他本来品性就好的,不要选一时情意浓的。这是亲娘教女儿的道理,知道吗?”
这道理其实娴月也说给凌霜过,听了这话,只是垂头淡淡道:“知道了。”
娄二奶奶犹豫了再犹豫,始终还是找不到机会开口,本来事也尴尬,人也尴尬,母女间又生疏至此,横竖娴月虽然心思
精巧,但做出事来还是为家里考虑的。她何尝不知道赵景做出的事不地道,但京中王孙,谁不是被惯得三心二意的?相比姚文龙之流,赵景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横竖赵家长辈是正的,家业也大,没有比这适合卿云的选择了。总归是要嫁,能嫁个好的才是最稳妥的。赵景再怎么花心,卿云只生了孩子,安安稳稳做侯府嫡夫人就好了,难道还要和他谈情说爱不成。京中的夫人们,也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她让娴月远离赵家,也是为这考虑。她想着,不如不说,让这一页揭过去就好了。
娴月在娄二奶奶喝了茶回来,坐着半天没说话,凌霜去外面野完回来,见她在熏炉边坐着,道:“怎么不让人点灯啊,黑漆漆坐着什么意思?”
“你管我,你不是忙蔡婳和三两三的事去了吗?”
娴月就是这窝里横的性子,对着亲近的人讲怪话,凌霜也习惯了,笑嘻嘻道:“吃醋啊?”
“一边去。”
凌霜可不一边去,也不叫丫鬟,自己把灯全点上了,又端了点心来吃,冷茶也喝,坐下来道:“别说蔡婳了,她还兴冲冲在那注别的书呢,估计还在给赵擎忙活,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呢。好了,不说蔡婳的事了,来关心一下娴月小姐,你怎么了?娘又说什么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我自己想通了。”娴月道。
“想通什么了?还是张敬程啊?”凌霜道。
她吃东西实在太香,娴月也忍不住从她碟子里拿了块枣泥糕,看了看,也没吃。
“其实岑老大人保媒的事后,我找过他一次,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父母答应婚事了,我就会嫁了,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娴月道。
“怎么说?”
“他说:‘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我常常惹你生气,我想,也许是我做得不对,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面对你的时候,就慌乱得很,进退失据,读过的圣贤书都不知道去哪了。我想,还是因为我没有守住本心的缘故。我应当要守礼而行,所以我按君子的礼节,请岑老大人做媒,要是小姐愿意,我一定三媒六聘,以礼相待。小姐的那些问题,我愚笨,回答不了,但我保证,以后一定事事守礼,以礼待小姐,小姐可以不信我的承诺,但可以相信我作为一个读书人的品德。’”
“这小书呆子,倒也有点意思。”凌霜淡淡道:“但这话也不可全信,他说守礼,不过是守儒家君子的礼,要是读书人的品德真那么坚定的话,世上就没有奸臣了。多少寒门士子读出来照样鱼肉百姓的?儒家保得住他一辈子不变?再说了,儒家还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他的君子礼用在做人上是好的,用在婚姻里有什么用,连不娶妾都保不住呢。”
娴月却只是垂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