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更衬得那张脸苍白羸弱,惹人怜惜。
寄春先将一个姜黄色的大迎枕垫放在她腰后,然后将桌上的药端过来,服伺她喝下。
黑漆漆的药汁很苦,苦得褚映玉难得拧起眉头,直到药喝完,满嘴的苦和怪味让她下意识张嘴想吃个蜜饯去去味儿,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竖着的松柏梅兰纹屏风,以及一尊黄铜香炉,一切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她曾经这里住了好些年,陌生是因为她已经有三年不曾回过这里。
褚映玉神色又变得恍惚起来,已经过去好些天,她终于接受自己重生、回到过去的事。
这时候她还未嫁给七皇子,是长平侯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姑娘,父亲冷淡,母亲不喜,明明是长房的嫡长女,处境还不如二房的庶女。
寄春见她怔怔地坐着不说话,以为她心里难受,柔声劝慰道:“小姐,侯爷和夫人还是关心您的,先前还派寻芳姐姐过来看您呢,见您还在睡,就没叫醒您……”
寻芳是长平侯夫人院里的大丫鬟,极为得脸,她能过来,也代表长平侯夫人的意思。
褚映玉仍是不说话,或者说她并不觉得母亲是关心她才让寻芳过来看她,不过是做个面子罢了。
毕竟亲生女儿都病成这样,总不能不关心。
她的母亲向来是个做事稳妥的,府里府外都有好名声,很少会落人把柄。
母亲从来都不喜欢她,更疼爱妹妹褚惜玉。
不喜欢她的原因也简单,据说母亲当年怀她时,恰逢外祖母庆阳大长公主去世,母亲哀恸过度,提前发动,差点一尸两命,熬了三天三夜终于将她生下来。
她出生后,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去别庄休养了一年。
而这一年间,褚映玉都是交给奶娘和下人照看,后来更是被送回青州老家,她在青州长到七岁后才被接回京城。
据说母亲当时因为外祖母去世,情绪不稳定,看到她就会想到去世的外祖母,以及当时自己害得她难产……
至于父亲长平侯,据说与母亲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深厚,爱逾性命,因为她害得母亲差点丧命,一直以来对她也是淡淡的。
褚映玉虽是长平侯夫妻俩第一个孩子,委实不得夫妻俩喜欢。
幸好他们虽不喜这长女,碍着情面没有太过苛刻,只是将更多的喜爱投诸到两个小儿女身上。
褚映玉没怎么听寄春的话,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上辈子的事。
其实早在被他们逼着替妹妹嫁给七皇子时,她就对所谓的父母亲人看淡,她努力了近十年,他们仍是不喜欢她,那她也从此当作没这些家人,各自安好。
嫁给七皇子后,虽然是替嫁,和七皇子没什么感情,至少皇子府里没有那么多糟心事,也不曾在衣食住行亏待她,是她这些年来难得过得舒心的地方。
可惜……
褚映玉想到那辆冲向悬崖的马车,想到坠崖时粉身碎骨的剧痛,身体止不住的轻颤,仍是惊惧得厉害。
她不知道是谁要杀她,在马车上动手脚,但她确实死了,死得彻彻底底。
但她又活过来了,回到三年前。
这时候,她还没有嫁给七皇子。
褚映玉又想起昏迷前在明惠郡主的赏菊宴上见到的男人,原来这时候刚好是他正从北疆回来,怪不得会在这里见到他。
在她死前,他已经前往北疆,而她被留在京城里,夫妻俩许久未见。
褚映玉没想到重生回来就是落水,当晚发起高烧,在床上躺了五天,直到今日终于好一些。
这几日除了大夫过来给她看病外,便没有谁来看她。
寄春心里是为她委屈的,但见小姐憔悴的模样,又忍不住宽慰她,怕她郁结于心,身体久久不能恢复。
寄春正说着,听到外面响起动静,随之响起二小姐褚惜玉的声音。
褚惜玉婷婷袅袅地走进来。
“小姐,是二小姐来了。”寄春说道。
褚映玉抬眸,看向进来的少女,神色淡淡的,因她正在生病,脸色苍白,这种寡淡的神色倒也没有让人意外。
褚惜玉进来后,先是看了一眼室内的陈设,然后目光落到褚映玉脸上。
姐妹俩有几分相似,都是美人胚子,不过褚映玉是清雅出尘的美,褚惜玉是一种娇艳夺目的美,许是一直备受父母宠爱,眉宇间可见天真娇憨和恣意。
“长姐,你好些了吗?”褚惜玉笑着说,“我这几天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而是陪明惠郡主去打猎……”
明惠郡主是皇长子安王的嫡长女,亦是当今圣人的第一个孙女,圣人和太后喜爱非常,素来极得宠爱,是个金尊玉贵的皇室娇女。
能得到明惠郡主的邀请,是天大的荣幸,京中不少贵女都以收到明惠郡主的邀约为荣。
就像这次明惠郡主举办的赏菊宴,不知多少人挤破头。
只是寄春听了却很生气。
大小姐在赏菊宴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