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浣溪识趣地伸出小指,和一脸认真的文仔勾了勾,盖了个小章章。
带着文仔穿过了整个校园,一路到了教学楼后的一栋二层小楼。
看到门前停着的熟悉的黑色汽车,宋浣溪不由松了口气:任太身体欠佳,出门必以车代步。
同样的,任太的寓所也没有安装门铃,用司机的话讲,电铃声突然响起时很刺耳,很容易惊吓到任太。
宋浣溪上前轻轻扣了扣门,如司机小陈所言,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开门的女佣有些年纪了,穿着黑裙,戴了白围裙,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哪位?有何贵干?”
文仔吓得直接缩到了宋浣溪身后。
宋浣溪知道,眼前这位被任太唤作陈嫂的,其实是司机小陈的母亲,从任太还没有出嫁,就在她家中做事了,对任太忠心耿耿。
对旁人,就不免挑剔了些。
宋浣溪浅浅笑道:“我是任太的学生,宋浣溪,任太嘱我有事可求她。”
陈嫂的脸色和缓下来,“我晓得你,稍等。”
说着,她直接关上了门。
宋浣溪也不恼,她退了一步,打量起这精致的二层小楼——
墙体贴满了白色瓷片,二层有着大大的露台,一层则建了一个一米多宽的连廊,无论露台还是连廊上,都摆了不少绿色植物,有一些正在开花。
整个小楼看上去,又干净又雅致。
宋浣溪并没有等很久,门很快开了,陈嫂客气地道:“宋小姐,太太有请。”
宋浣溪立刻拉起幼弟的小手,跟上了陈嫂的脚步。
和旁人家一进门多为客厅不同,任太的一楼,竟是个书房。
靠墙一面是几个书架,对面有着一整面的落地窗,采光极好,落地窗前,是一张圆桌和两把藤椅。
任太此时,就坐在藤椅之中,圆桌上摆了一把咖啡壶,壶旁的碟子里,装了几片白吐司和一个煎蛋,看上去却有些凉了。
她对宋浣溪招了招手,笑道:“陈嫂说你有事求我,是什么事?”
不待宋浣溪回答,她主动问道:“是急需用钱,还是有什么难事?我和港督的太太也有几面之缘——”
宋浣溪忙打断她:“只是一点小事!”
“我今天有事要出去,无瑕照顾幼弟,能不能劳烦您,照看一下他?”
宋浣溪一边说,一边把幼弟从身后拉了出来。
任太这才看到小小的男孩,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很黑,长的十分清秀,和宋浣溪有几分相似。
只是——
想到家中和自己日渐疏远的一儿一女,任太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实在是不擅长和小孩子相处。
每次见了儿女,都是领他们逛百货,小时还好糊弄,大了什么都不缺,摆着一张兴致乏乏的脸,对她爱理不理。
陈嫂也劝她,要多和儿女亲近,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讨了儿女欢心。
次数多了,她也害怕起每月一次,和子女见面的日子。
任太的为难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宋浣溪立刻就准备告辞了,毕竟,求助于任太,一是几次接触,让她认可了任太的人品。
二是依照父亲的教导,对于有钱人,有时向其求助便是回报。
回报是感恩,可不是结仇,宋浣溪并不想强人所难。
就在这时,文仔不声不响地到了任太面前,仰头看向任太,清脆的童声十分悦耳:“美人阿姨,这是您的早饭吗?”
美人阿姨?
任太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年轻的时候,被誉为澳城第一美人,那时对美人这个词,都被夸的免疫了。
现在上了年纪,又得了病,自觉形容不堪,鲜少见人,倒是很久没听人叫她美人了。
现下从这么个稚子口中说出,她隐隐竟还有些高兴——
任太的神色不由和缓下来,笑道:“是啊,是早餐,不过早上起来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去。”
文仔费力地爬上了另外一张藤椅,他人太小,跪坐在藤椅中,才将将比桌子高出了一个头。
仔细地看了看任太的早点,文仔摇了摇头,开口道:“看着就不像很好吃的样子,美人阿姨,你要不要尝尝文仔的点心?”
“我二姐做的哦,很好吃的哦,她还拿去卖的哦!”
一连三个哦,推销的十分到位。
任太立刻想起了那个十分会做生意的少女:卖点心还搞了个会员制,一天之内就卷走了班上大半同学,一个月的零用钱!
那点心,得多好吃啊!
任太瞬间口舌生津,颇为意动:“那就……尝尝?”
一旁的陈嫂吃惊的睁圆了眼睛,一只手及时捂住嘴巴,不然她一定会惊叫出声——
太太何止是早晨食欲不振!
根本就是成日成日的不爱吃东西!
要不是骨架天生比旁人高挑些,平日一身修女袍早就撑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