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急转直下,从原本山洞里应当只剩下巫师和顾时惜,变成了所有人都回来,甚至之前出去拾柴的匈奴侍卫都抱着一堆柴火回来,顺便叽里呱啦不知道和面色阴沉的努尔哈赤说了什么,努尔哈赤便狐疑地看向顾时惜,最后又挪开。
这个时候顾媻无比的想念懂匈奴语的翻译刘善,此人虽然懦弱胆小古板,但硬气起来的时候也是有血性的主,当初他听说戴庙出事了,还是第一个冲到隔壁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努尔哈赤好像在等雨停。
顾媻坐在山洞最里面,在光源的边缘,他的身后是一面碎石堆成的山,将后面的路封得死死的,所以努尔哈赤似乎也不担心他突然逃跑。
坐在黑暗边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观察在场所有人的情况与微表情,好分析出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做。
首先便是努尔哈赤。
这个人最是让他看不透,此刻正好似很生气的坐在靠近鸡汤锅的旁边,一边随意用勺子去搅拌里面的鸡肉,防止糊底,一边用顾媻听不懂的最古老的方言与巫师对话。
那巫师神神叨叨,双手合十,可那明明是佛教的姿势,他用起来竟是毫不脸红。
巫师和努尔哈赤对话完毕,忽地从地上捡了十颗小石子,他在地上摆出一个圆,最后又拔下脑袋上插着的羽毛——真是长见识,这人随身携带法器。
将羽毛吹了口气,嘴里又念念叨叨说了一堆顾媻觉得全是鬼话的话,然后吧羽毛轻轻一丢,那羽毛顿时摇摇晃晃像是一艘轻飘飘的小船向下落去。
顾媻甚至可以看见其他人因为巫师的这一举动都屏住呼吸,好像这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重视极了。
当羽毛落在其中一颗石子上的时候,所有匈奴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那巫师捡起羽毛,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引得众人无不安心,只有顾时惜看着巫师那一通操作,甚至没有任何神迹可言的行为,感觉在这个时代当神棍还真是有前途啊……
他敢肯定这个巫师肯定是又占卜了一遍,骗这些头脑简单的匈奴人说他们一定是天命所归什么什么的,让大家安心,也让大家被困在山上的这种焦躁迅速减少。
所以说到底,神棍行为其实就是上位者掌控下面愚昧之人心灵的一种武器,只不过更加无形且花费少,真是百利无一害。
可恨就可恨在这种宗教行为发展有时候不可控,被有心人稍加利用就会成为□□,当然,也不排除是匈奴人故意往中原传播□□……
顾媻忽地心中有一个疑问,他不明白,假如这个巫师是对自己表示友好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向中原做出那种事情?假如他能放了自己,那么岂不是又背叛了他那么效忠的努尔哈赤?
这人矛盾复杂到顾媻都怀疑自己刚才领悟错了,是他太想被救,所以幻想这个巫师是来救自己的。
顾媻深深吸了口气,没多时,那边的鸡汤就熬好了。
有匈奴侍卫来分别盛汤
来让众人喝了好暖和暖和,顾媻这边也被一个侍卫端来了一大碗,里面甚至还有鸡腿和鸡翅这种好东西,顾媻看着那鸡腿,露出几分感动的神色,他饿死了,早上吃的全吐了不说,这会儿真得吃点儿东西暖和暖和,不然这一晚上如果都不能下山,生火的柴也都烧完了的话,那他说不定会被冷死。
一代豪杰顾时惜,穿越而来,宰相没做到就算了,死还死的这么窝囊,顾媻可不干。
顾媻想到这里,大口喝了鸡汤,也不在乎形象,用手捏着鸡腿就吃肉,几口下去,身上就自发开始暖和了,甚至背心额头都开始发出细密的汗。
不远处坐着的努尔哈赤看着顾时惜这么没形象吃肉,一时又是一愣,只不过却紧接着便是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他看了看山洞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心中既担心山下的情况,又觉得此处的静谧是无与伦比的安宁。
努尔哈赤鲜少又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
他的一生,准确来说是他的上半辈子都忙于为了讨好母亲,完成母亲的心愿,去做一个傀儡,后来母亲死了,他依旧如此做着,他习惯性的称霸称王,一路上也认识了许许多多的兄弟朋友,直到他学会了汉语,明白母亲似乎从来不曾把他当人看,入主中原的念头便越发的深。
努尔哈赤在那儿坐了一会儿,忽地端着碗又坐到了顾媻身边去,把自己碗里的香菇和各种笋子都倒给顾媻。
顾时惜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努尔哈赤,不得不说这人模样真的犹如白马会所顶级鸭子一样,足够精致阴柔但又不失男子气概,可惜了,偏偏是个神经病……
“顾大人,你说,这场雨何时会停呢?”努尔哈赤忽地问。
顾媻一边接过对方送来的筷子,挑着香菇吃,一边懒散道:“看架势,得明日了。”
“那你快些吃,晚点休息好了,一旦雨小一些,我们就下山去。”
“下山?”
“恩,我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出事了,不下去我怎么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