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长着一张瘦长的尖脸,眉毛很细,像个女人的,神情的阴郁让他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显得阴冷。
不是很讨喜。
李善不曾记得当年那个替武柔开解的小太监是什么样了,他只是本能的不喜欢现在看见的这个人。
尤其是当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小曲犹豫了,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帝李善不由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武柔虽然没有扭过脸去,但是不知道为何,天然的就感知到了身旁人的情绪变化,她连忙说:
“小曲,陛下问你什么,就老实回答,不必顾及别的。”
李善在旁边轻微地冷笑了一声,说:
“当着朕的面,要顾及什么别的?”
小曲连忙低下了头,将身子又弯的狠了些,说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李善抬眸看了他一会儿,温声说:
“只是问你在哪儿当差,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
小曲回道:
“奴婢之前在掖庭宫的罪奴所做杂役。陛下定然要奇怪,为何我十多年前就已经为新进宫的武昭仪做向导了,现在却到了罪奴所做杂役?
那个地方,都是各个新没入宫中的罪奴,在掖庭宫做最下等的苦力活儿,磨性子、教授规矩的地方。
那陛下自然会认为,奴婢肯定是犯了什么大错了,才去了那里。
武昭仪现在招奴婢过来,做她的差使内侍,陛下定然不放心我一个犯过大错的人,在武昭仪的身边,定然要问清楚……所以奴婢犹豫了。”
李善越听越觉得好奇,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武柔,问:
“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这么神秘?”
武柔歪了一下头,别有深意的,带着俏皮的意味瞄了他一眼,说:
“陛下自己问的,我哪里知道。”
李善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拿乔,但也不不管她,而是对着小曲说道:
“你只管说,朕听一听。”
小曲听闻,便讲了起来:
“奴婢进罪奴所之前,因为入宫的时间长,接引规矩,被内侍省分配给了新册封的郑贵妃,做礼仪内侍……”
礼仪内侍,就是平时负责唱和提醒上位者驾到,离开,促使下位者行礼有序,或者在特定的场合,比如祭祀,宫宴,节庆、出行,负责指引主人走礼仪流程的职位。
这职位根据主人的身份地位不同,水涨船高。
跟着皇帝陛下的,自然比跟着二三品嫔妃的礼仪内侍,要高好几等,俸禄也高。
当初小曲能够分配给郑贵妃做礼仪内侍,肯定是升迁了。
可是,没有想到,郑贵妃,顶个贵妃的名头,在皇后面前连个普通宫婢都不如。这让一向奉行按照规矩办事,就不会出错的小曲,一下子就混乱了。
小曲躬着身子,斜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郑贵妃,眼神挣扎,欲言又止。
高座之上,王皇后看着下头跪着的郑贵妃,说:
“刚才在册封仪式上,被人行了礼,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我让你过来,你为什么不过来?”
周围除了郑贵妃,还有萧淑妃,和另外四个嫔妃,大家都坐在周围,看着王皇后教训郑贵妃。
郑贵妃伏在地上,身上的华服逶地,今日本来是她最风光的日子,却被迫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这种侮辱。
可是她不敢反抗,只能战战兢兢地回道:
“回皇后娘娘,是曲内侍不让妾过去的,说那么多皇亲国戚都在,坏了皇室礼仪规矩,会被人笑话,不是故意对娘娘不敬。”
王皇后听闻,冷笑了一声,转而看向了旁边,躬身侍立的小曲,说:
“是么?曲内侍,你的主人将这罪名推到你的身上了,你怎么说?”
小曲挣扎了一会儿,淡漠的脸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他秉持着身正不怕影子歪的信念,鼓起勇气站了出来,躬身平直地回道:
“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说得是真的,而且……指引规矩是奴婢身为礼仪内侍的职责,奴婢按照职责做事,不知道罪责在哪儿,请娘娘明示。”
此话一出,王皇后看着小曲愣住了。
周围那些个嫔妃们也愣住了,她们自是知道王皇后是在故意刁难郑贵妃,甚至是杀鸡给她们这几个猴儿看,竖立自己的权威。
大家都知道王皇后没有道理,可是敢跟她当面辩驳的,这还是第一个。
萧淑妃都笑出了声,幸灾乐祸地说:
“这是内侍省调教出来的宝贝啊……”
王皇后被折了面子,“咚”地一声拍在了旁边的扶手上,怒道;
“什么规矩?!我是正宫皇后,我的话就是规矩!不听诏令,忤逆犯上,你还有理了?
今日非要教教你,什么是规矩!你出来!本后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