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云章赶过去的时候小福子已经在殿内了。
即便站在殿外,也能听清小福子说话,实在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云章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听小福子声泪俱下的向崇宁帝叙述。
“我家主子……磕到了脑袋,又与侍卫走散,夜里只得夜宿山洞……”
“山上没吃没喝的,主子受伤,我们不敢贸然下山,生怕再有刺客劫杀,便在那山洞藏了两日。”
想起前两日的艰辛,小福子愈发心疼萧祁,眼泪更加汹涌,“陛下……若不是托陛下的洪福,我家主子根本回不来啊,求陛下为我家世子做主……”
过往的事小福子只字未提,这一次既然他家主子不打算揭过,那必然要请崇宁帝彻查。
崇宁帝沉着一张脸听小福子把话说完,他手中捏着的是萧祁亲笔写的信件,信上没一句委屈,可字里行间全都是让人愤怒的话。
崇宁帝喉间微微哽了一下,他不明白,萧祁不过就是一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放过他?
至于这般大费周章,兴师动众要他的命?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她如此待他!
这皇家的亲情就这般廉价,惹人耻笑吗?
蓦的,崇宁帝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既悲凉又绝望,小福子被崇宁帝的笑声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来人,传云章。”
郑冷躬身道:“云统领已在殿外候着了,陛下可要云统领现在进来?”
“让他进来。”
郑冷应声去殿外传云章,崇宁帝示意小福子起身,小福子有些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谢陛下。”
云章大步从殿外进来,“臣云章拜见陛下。”
崇宁帝扫了他一眼,既没说话,也没让他起身,云章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崇宁帝看向小福子,道:“你是个忠心的,有你守着阿辞,朕也放心,阿辞……他的意思朕都看明白了。”
“你回去告诉阿辞,这一次,朕……会给他一个交代的,不会再让受委屈,盛夏将到,京城暑热,阿辞若是想回陵阳便回陵阳避暑去吧。”
小福子躬身再拜,“奴婢代我家世子谢过陛下大恩……”
崇宁帝抬了抬手,小福子便退出了太极殿。
等小福子一走,崇宁帝才道:“这是阿辞写给朕的,你来看看,这其中你了解的有多少?”
云章恭谨的上前,双手捧过崇宁帝手中的信件,一字一句的看起来,越看心越凉,如此众多的刺客潜伏在京郊,玄甲卫事先竟然一无所知?
崇宁帝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等他看完,他喝了两口手边的茶,皱着眉头放到了一边。
郑冷忙上前接过茶水,低声道:“老奴再给陛下换一杯。”说着,郑冷端着杯子退出了太极殿。
“上次朕交代你的事查得如何了?”
恰巧云章也看完了,他又上前一步,低声道:“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臣还缺少一些证据。”
崇宁帝冷笑一声,“证据?恐怕你想要的证据早已被人销毁,他们怎么会留下确凿的证据?”
“请陛下责罚,是臣无能。”
“你也不必急着请罪,是他们太过狡猾,当年陵阳王妃死在行宫,老五暗中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出来。”
“即便我们都怀疑……即便我们心中都已经认定……可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又如何让他人相信呢?”
云章低垂着头,“陛下心中有宏图,前路的障碍,臣必定为陛下扫清……”
崇宁帝一笑,沉默了片刻,才道:“今日这事就交给你了,早日查清,朕也好给远在北境的老五一个交代。”
想到远在北境为他守边境的萧储南,崇宁帝愈发觉得愧对兄弟,他眸中寒光一闪,“记着,不论查到谁头上,不论查到哪里,一律照章办事,有任何问题,朕替你担着。”
“是,臣一定尽心竭力,不让陛下失望……”
……
小福子出宫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寿康宫的曲公公,他眼睛一亮,正想上前和曲公公说道说道他家主子这几日遭的罪,好让太后她老人家心疼心疼他家主子。
还未近前,当瞧见曲公公那盛气凌人训斥宫人的模样,往前迈的步子却慢了,等到曲公公似有所觉看过来的时候,小福子却鬼使神差的躲了起来。
躲起来之后的小福子怔了怔,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怪异的行为了,若是以往,他是会去寿康宫的吧?可今日……
正出神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怎的就你自己进宫了?你家主子呢?”
小福子转头一看,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县主,今个主子没进宫,就奴婢一人来的。”
梁杳杳身后只跟了一个侍女,看样子像是要出宫。
她示意他起身,问道:“表弟怎的没来,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对于柔徽县主自小一向分外关注他家主子一事,小福子早已习惯,心里也感激她曾经相护一事。
“主子无大碍,奴婢是替主子给陛下送东西来了。”
无大碍,那就是有事了。但是小福子不说,梁杳杳也没再问萧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