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走过来,坐到一边,跟他们说:“哪吒和杨姑娘数次救我西岐,于我们周氏有恩,诸位仙家洒脱不便为凡事烦扰,因此,我们打算亲自操办两位恩人的婚事。”
说罢,他抬起一手,姬旦踮着脚把手上的礼贴放到姬发手中,姬发再转交给哪吒。
哪吒看完给杨婵看,杨婵看完给杨戬,杨戬看完就给了太乙,太乙一收到礼贴身后那群师兄就坐不住了,抢着要看,一群着急吃瓜的样子真是有辱斯文。
姬旦小小年纪却是内政大臣,迎来送往,礼来礼去的事简直是他的专长,他自信地表示:“两位恩人放心,婚礼必定操办的不让你们失望。”
哪吒两人还没点头,杨戬就点头了。
他跟姬发相交几月,知道他是个靠谱的人,他拱手行礼,说:“既是如此,那就麻烦大王了。”
姬发回礼。
那之后,哪吒和杨婵婚礼的筹备就提上了日程。
哪吒偌大的家宅里以姬旦为首进进出出了许多大周的官员,在这些时日里,四象再次被父母丢到一边玩。
黄天化讨厌吃狗粮,拉着雷震子,满西岐跑,杨戬作为年轻一辈最靠谱的跟着金吒一起很快投身到其他的军政事务上,四象东跑西跑,最后还是只能跟着善于摸鱼的太乙。
她看到杨婵在屋子里试婚服,变得比以前还要漂亮,看的哪吒心里高兴,骗着她投怀送抱,当着姬旦等人的面前,在杨婵眉间落下一个吻。
杨婵羞得可以钻到地上去了,她在姬旦等人尴尬的表情下,推着哪吒,把他赶出了房间。
哪吒被赶出去,就又跑到窗子前当登徒子了,然后跟着杨婵一个在屋外一个在屋里打情骂俏起来。
四象已经习惯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样子了,她晓得他们是不打算管自己的,自觉跑到太乙面前蹲着。
太乙看着她无聊地画圈圈,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问怎么了。
四象问:“爷爷,什么是成亲啊?”
太乙想了想,说:“应该就是两个人能够永远在一起的意思吧。”
“为什么是应该?”
太乙咳了咳,说:“因为我也没成过亲啊。”
求仙问道,往往要斩断三尸,谢绝情欲,这样的话,大多数仙人都跟滚滚红尘无关,太乙也是这大多数的一份子。
四象闻言,点了点头,又问:“爷爷,那什么是心魔呢?”
太乙愣了愣,手滞在空中,问:“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哪吒说你有心魔,难过死劫,他一直担心,屡次问你,你都混过去,他之后只能跟娘一起盯着你了。”
太乙怔然,沉默
良久,说:“就算盯着我也没用啊。”
“为什么?”
“四象,这世上有些坎是不过去的,它是愧疚,是悔意,是无法克服的心魔。”
“那爷爷的心魔是什么呢?”
太乙将地上的四象抱在怀里,望着涿鹿的方向,叹道:“我的啊……”
他的心魔自然是他亲手推下去的那个无父无母,无人教养的小少年,灵珠子。
他天生天养,无因无果,却为了人间背负了不该他背负的因果,他当然不愿意,所以一路一直闯祸伺机逃脱,可每一次太乙都亲手将他抓了回来,他们这一抓一逃,行遍了人间,逐渐的太乙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件事从一开始普通的差事变成了太乙心中沉重的负担,灵珠子越是想活,越是挣扎,他越是愧疚,愧疚压得他抬不起头,于是,他在短短的日子里,给了他能给的一切,然而,他给出的东西却成了灵珠子最后的催命符。
他本无因无果,就算逃离强压下来的责任,也没任何关系,可是他受了太乙的教养之恩,就卷进了这场因果中,他不曾对世界善待,但却会善待他的人付出所有,他重情重义,至纯至性,在恐惧而不甘中义无反顾地跳入了涿鹿所筑就的天坑中,身体和灵魂被亿万恶鬼吞噬啃咬,直到将这些怪物收到自己的灵魂中,彻底在世间泯灭。
那样的痛苦是太乙无法想象的,而正因为无法想象,午夜梦回他便会自残式地一遍遍回想,这些跨不过去的愧疚在日夜磨练中逐渐成了他的心魔。
心魔在身,即便他懂得分寸,也依然将灵珠子被啃食殆尽,混乱而纠缠的灵魂投入轮回中,期盼他可以拥有来生。
可是,连灵魂都碾碎改变的灵珠子和哪吒明显是两个人。
灵珠子死了就是死了。
他对哪吒再好,也抹灭不掉灵珠子的死,这一切,对太乙来说就是个无法打开的死结,也是跨不过去的心魔。
人死如灯灭,他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
他自觉罪孽深重,在破心魔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努力过,自己知道注定度不过死劫,也注定会死,所以得过且过,态度十分消极。
“爷爷?”四象发现他沉默很久了,
太乙顿了顿,低下头,看着四象脖子上挂着的宝珠,想起灵珠子曾经挂到脖子上当作宝贝的乾坤圈,苦笑道:“我的心魔啊,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诺大的西岐城忽然从白昼陷入昏暗的黑夜之中,乌云弥漫,遮天蔽日,三霄站在云层之中,自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