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人间一片空白,三界混沌难分,凶兽、神兽、异兽,万物霜天竞自由。
在那个时候不存在任何秩序和规则,那是一个极其自由的时代,是一个有关新生的时代,然而,在这样一个蒙昧的时代,野蛮的厮杀也是三界里最习以为常的事。
玄素就生在这样的时代里。
她和玄女是一对双生子,她们都出自腾蛇一族,但父母早早命丧黄泉无人看顾,若不是遇上了女娲,可能早就被别族的混蛋们拿去做蛇羹了。
女娲捡走了尚在襁褓的她们,并一手带大了她们。
玄女生而知之,有感于女娲的恩德,在这野蛮而混乱的时代里,将这世上唯一的“善”当作了天,唯命是从。
然而,双生妹妹玄素完全是个笨蛋,她就是只普通的小蛇,她不能理解女娲善举的意义,也不能感知到养育之恩的重量,女娲亲手将她们养大,她自然而然就觉得女娲是她的母亲。
这是一个相当严厉的母亲。
她是万妖之王,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处理妖族内部的事情,整日忙于公务,或是自己的修行,给玄女和玄素只有很少很少的时间,少有的时间,也多是指导她们修行,在情感上交流很少,表现得十分严厉。
三界眼中温柔博爱的女娲在玄素眼里就是一个严厉、凶狠又冷冰冰的母亲。
她伸出来的手是冰的,看过来的眼神是冰的,语气也是冰的,冻得玄素这个冷血动物都遍体生寒,不过,玄女倒是甘之如饴,她常对玄素说:“师父是为了我们好。”
玄素觉得玄女是个受虐狂。
她背起行李,在女娲撑起来的这一片天下,觉得一切理该如此,她要远离她的母亲,在外头闯出一片天。
顺带,让她冷冰冰的母亲后悔。
然而,外面的世界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往往是她拱手行礼,迟了一步问好就会换来一个大比斗外加一身伤,遇到一群蛮不讲理的妖怪,追着她好几百公里,就为了把她炖成蛇羹打牙祭。
外面的世界太过凶险,玄素离家出走不到几天,就已经想负荆请罪,跪地求饶了。
可惜,她实在好面儿,半天都没想好怎么灰溜溜地回去不被发现,只能在外面继续浪荡,她绕着部族外两里地的位置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想好怎么回去。
其实,如果女娲肯出来找她,给她一个大比斗,狠狠骂她一顿,牵着她回家,她擦擦眼泪,嘤咛两声也就回去了。
但是女娲始终没来找她。
许是在外呆久了,她也把脸皮待厚了,她背着不多的行李,准备亮堂堂地回去跟女娲撞个对面,大声宣布本大人回来了,然后被女娲绕着部族打。
怎么挨打她都想好了。
但是,当她回去听到玄女说要派人出门找她,开心地昂首挺胸准备闪亮登场的时候,听到女娲冷漠地说:“那不必找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她像是迎
面被倒了一盆冷水,当场冻住了。
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女娲并不是她的母亲,更没有义务成为她的母亲。
她肯给她一口吃的,教她一点保护自己的手段,在这蛮荒的时代已经是莫大的恩德。
她在族人们的呼唤声中走出部族,走到远方,走到不能走的时候,才嚎啕大哭。
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她重新变成了一只弱小的小蛇,谁都可以将她抓走吃掉,成为盘中餐,她心中所谓的仗剑走天涯让女娲对她刮目相看的想法根本就是一场可笑的梦。
然而,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伏羲又像女娲当年那样将她捡走。
伏羲性格温柔,既没有揍她,也没有骂她,他给这只可怜的冷血小蛇披上温暖的衣裳,捏了捏她的脸,蹲在她身边,温声道:“久不归家,你师父和姐姐都会担心的。”
玄素忽然觉得很委屈,她双眼包着眼泪,要掉不掉的,故作坚强地别过头去,说:“姐姐会担心我,师父不会,她巴不得我走,少养一个大麻烦。”
伏羲闻言,又捏了捏她的脸,纠正道:“你最多是个小麻烦,大麻烦还够不上。”
玄素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自以为凶狠地瞪了伏羲一样,然后被伏羲擦了擦眼泪,说:“天生嗜杀的腾蛇一族竟然会生出软弱的爱哭包。”
他掐指几算,然后望着天,喃喃自语:“我这妹妹,还真挺会捡的。”
玄素不懂他在讲什么,她觉得伏羲神神叨叨的,并不把小孩儿的话当回事,于是,踩了他一脚,伏羲笑眯眯地扯了扯她的脸,在她呼痛之后,说:“小家伙,要尊重长辈,现在,给我道歉。”
道个屁,玄素破口大骂。
伏羲笑着,竖起两指,封了她的嘴,将她背到肩上,让她去看繁盛的万物,然后宣布带她回家。
玄素抱着他的脖子,看到了这一路逃亡中不曾注意到的美丽的江河,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听到伏羲说:“这天地虽美,可混乱无序,你能有一个安稳的童年,是因为我那位厉害的妹妹,回去记得跟她道歉并且认真道谢。”
“不然,”伏羲转过头,看着自己肩膀上这个小家伙,笑眯眯地威胁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