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傅娇早早起床,与傅如镝一道前往成南王府。
别看王府没有坐落京城,但修建奢华精致程度,可谓郓州独一份儿。
两扇丈高的朱门,恢弘威武。进门后,无一不是雕梁画栋丹楹刻桷。
成南王将傅如镝召去了正厅,傅娇便由两个下人带去了花园游览。傅娇没有去过御花园,但她想,成南王府的花园应该比之差不了多少。
触目所及,皆是珍贵的花草树木,山石林木。两边的月洞门全是汉白玉石雕刻。不仅如此,傅娇随便看了看,就知道成南王在风水上下足了功夫,王府前后两条活水,花园里还有一条引流来的山泉井。
山管人丁,水管财禄,两面环水就相当于被财包围,财从八方汇聚而来。而花园中的泉井,象征着财不外流。
傅娇坐在游廊边,看着面前景色不禁啧啧感慨:“这地方占尽风水优势,可谓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
话音甫落,不远处忽然有人讶道:“傅姑娘,没想到你对风水也颇有造诣。”
傅娇回头一看,只见月洞门下,昨夜才见过的何无恙又背着他的大药箱出场了。
“造诣谈不上,随口胡说罢了。”
傅娇懒洋洋的,没有起身。她对何无恙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何大夫的方子是被王爷选中了?”
“是。”
何无恙走上前,“王府下人说王爷此时正在会客,原来是在见傅大人。”
“对啊,哥哥老早就来了。”
傅娇耸耸肩,“不巧,何大人得排在后面啦。”
她无意识的小动作俏皮可爱。毛茸茸的眉下一双明亮的眼,上午阳光正好,照着她雪白的皮肤透出健康的红润。
何无恙呆了呆。
他不禁脱口说:“傅姑娘,你和从前……真不一样。”
“有吗?”
傅娇摸摸自己的脸。
何无恙道:“我上次见你,是在百花夫人举办的百花宴上。你似乎受了很多委屈,坐在角落缄默不言,不与人说话,对万事都不感兴趣一般。”他那时帮给百花夫人治好了风寒,百花夫人便邀他一同饮宴。
席间人来人往,衣香鬓影,他却只注意到还未及笄的“傅娇”。
彼时,他觉得和傅娇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个是不受宠的庶女,一个是没有家族背景的穷郎中,同在苦海中沉浮。
但从昨晚听见她在面摊开解夫妻的话,到今日一番言谈,才觉得她是真的是不同了。
苦海中沉浮的只有他。
而傅娇,却是黎明海面初升的旭日,霞光万顷,温暖人心。
傅娇笑道:“人是会变的。而且,上次心情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何大夫当然会觉得不一样。”
倒是这何无恙。
见了他不过两次,每次笑起来都十分勉强,明明有双漂亮的瑞凤眼,却总透着不可名状的沧桑疲惫。
他身形消瘦,风一吹,那袖袍宽宽大大飘鼓,衬得人如一枝枯竹。
说了这么久的话,傅娇脖子都仰酸了。她指指游廊旁边的空座,“何大夫别站着了,坐下休息休息吧。”
“是。”
何无恙文质彬彬地颔首。
似乎得到了傅娇的允许,才敢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不远。
这番姿态,让傅娇看着不是滋味。她皱了下漂亮的秀眉,说:“何大夫何必如此谨小慎微。”
“没办法……习惯了。”
何无恙苦笑。
这些年家族落魄,他饱尝人情冷暖。似乎只有用这样的低姿态,才能活的舒坦些。
傅娇看出来了,这何无恙比以前的原主还要倒霉催,自卑又丧气,怪不得昨晚会解释那么多。
他这样活着,应该很累吧。
傅娇靠在走廊的柱子旁,风吹起她鬓发的几缕青丝。她随手拨弄着横伸出来的一截枝叶,淡淡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居其八九。遭遇挫折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关键呢,是如何去面对挫折,有人选择自暴自弃,有人选择勇敢面对,决定全在自己手上。”
一边说,傅娇一边努力回忆。
在原主的记忆中,百花宴上,对何无恙印象极佳——意气风发医术高明的青年才俊。
如果何家没有衰落,原主应该很愿意嫁他为妻。
何无恙缓缓低头,轻声道:“我不愿去想这些。”
怀揣着对原主的感激,傅娇不由得多开导他几句,“人生注定坎坷不平,那么逃避毫无意义。更何况,你只能逃避一时,不可能永远都逃避。有些问题,迟早都要去想的。”说完,傅娇扭头朝他粲然一笑,“何大夫,你说呢?”
她本就生得美丽。
迎着霞光一笑,当真如明珠生晕,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何无恙心下被触动。
不知是因为傅娇那番话,还是因为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