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着阿比盖尔大师忧伤的讲述,凤铁默默用衣袖擦拭着怀里业已生锈的六弦琴,时而沉默,时而微笑。
阿比盖尔见状,擦干眼泪轻轻地退了出去,凤铁依然坐在草庐内的角落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怀里的六弦琴发呆。
慢慢地,夜幕降临,一轮皎洁的圆月爬上了半空。
月光照着漫山遍野的梨花,反射出柔和的光,士兵和战马都已经沉沉睡去,熊大蜷缩在凉亭的石桌上,做着不知道什么内容的美梦,嘴角垂下了一丝晶亮的口水。
矮人拉贝洛尔双手抱膝,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坐在嫩绿的草丛中发呆,脚边随便地扔着他那把巨大的铁锤。
阿贝洛尔望着天上的圆月,心内默默想道:“我的主人,今天我们梨花山谷里来了一位您家乡的故人,这是一个和您当年一样古怪的小伙子呢,不知道您现在回家了吗,过的可好么?”
穿着破烂白裙的女巫被安顿在水潭边,她依然倚靠着囚车的一角,长长的金发遮挡住她的脸庞,她一动不动,似乎疲倦地睡着了一般。
这样安静的午夜里,却从草庐内传出一首悠扬伤感的乐曲声,一个稚嫩又沧桑的声音不断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悠扬。
我开始写 这故事正是隆冬风雪如诉我抬起头 望窗外日月星辰更迭寒暑当胶片成插图当少年放慢了脚步当归家的路已荒芜是时候去一趟江湖放下行囊驻足看见沧海满目让我想念 那故土离开太久 怕孤独我把海水 灌入酒壶边喝一口边行一步你常常说这种味道叫江湖每到梨花开时你吹笛声 漫山里我在一旁看你日升月落朝夕这个场景 多少年里半夜醒来后寻觅忘了自己身在哪里又要走到哪里去我走过山 又绕过水看不见江湖我读百书 行万里路什么是江湖我刀饮血 踏过荒骨哪里是江湖以为到不了江湖你说这就是江湖背起行囊上路朝着天涯奔赴对岸久别的故土已经习惯于孤独谁又把酒 热了两壶苍茫之间洒落何处我背对向大海远去却哭泣又是梨花开时风吹雨落 在窗棂我轻轻地哼起从前你吹的曲雨声融进 这支旧笛有音律参差不齐再也无人劝我添衣陪我看一夜溪雨山有些高 水有些长这就是江湖读一些书 行一些路这就是江湖刀尖饮血 生死勘破这就是江湖可是没你的江湖变得不再是江湖我写完 这个剧本独自遥望起黄昏他们都说 江湖深恍然一梦不过是前尘总有些人 太认真却不经意就离分想起那些年稚嫩令我哭笑的故人到最后 我们也是 江湖陌路人
歌唱的离人拨动着手中的六弦琴,声音忽高忽低,充满了离别的情绪和深深的哀伤。
女巫动了动身体,随后伸出青葱一般的手指拨开了浓密的长发,露出耳朵仔细倾听,眼中显现出悲伤的神色。
她似乎挣扎了一会,便张开嘴吐出了一个漆黑的心形吊坠。
这个吊坠上满是裂痕和孔洞,女巫歪着头想了想,把柔嫩的嘴唇凑到孔洞上吹奏起来,应和着六弦琴和那个苍凉的男声,发出了呜咽的乐声,像洞箫般低沉嘶哑,却又婉转动人。
密林内的一株开满梨花的树上,一只巨大的蝙蝠紧抱着树枝抽噎着喃喃自语:“这特么是谁唱的歌啊这么煽情,主人,我想你了,好看的小说:。”
瀑布下的大石上,一袭道袍的阿比盖尔大师的脸上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他轻轻拨动膝上沉静的焦尾,让琴弦上跃动的音符融入这首歌曲,仿佛自己又躺在老师的怀里,静静聆听着老师用低沉的声音给年幼的自己讲述家乡的故事。
罗浮从噩梦中骤然惊醒,满头大汗地坐在帐篷里沉重地喘息,静下心来听了一会儿这支哀婉缠绵又不失豪情的曲子之后,罗浮的脸上渐渐浮起苦涩的笑容,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断腿处新长出的浅粉色肉芽,应和着音乐声用手指在阔剑的剑身上敲打起有力的节奏。
凤铁弹奏着手中的吉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自己在那个世界里最喜欢的歌曲,却愈发感觉到自己在这片大陆中孤单得无以复加。
唱到十几遍之后,凤铁抛下了手中的六弦琴,伏地大哭起来。
正哭着,凤铁感觉到眼前昏暗的烛火被一个黑影挡住了。
抬起头看了看,阿比盖尔大师依旧腋下夹着那把仿制的焦尾,他安静地站在凤铁身前,用慈爱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凤铁。
“不要哭了凤铁,跟我来吧。”阿比盖尔大师说道,“我想是时候把老师的遗物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在这些东西中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阿比盖尔大师手持烛火引领凤铁涉向水潭的深处,随着潭水越来越深,豆大的烛火被潭水扑灭,阿比盖尔大师的口鼻已经渐渐地沉没在水中。
凤铁毫不犹疑地跟住阿比盖尔的脚步,当他完全沉没在水中时,出奇地没有感觉到憋闷,不断向水面上浮起气泡的潭水似乎有了灵性一样不断提供给凤铁充足的氧气,当两个人走到水潭的正中心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水下暗流瞬间吞没了两人。
凤铁从昏昏沉沉的晕眩中醒来时已经处在一片参天的梨树林内,林内的空气中不断飘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