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堂记得很清楚,沈月尘好像只在他的面前醉过一次,只有那么一次。
那时,他们成亲还没多久,彼此间虽然亲近,却透着股生疏和拘谨。
沈月尘为了奴婢的事,有求于他,却不知该要如何开口,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最后竟然醉了。
说实话,朱锦堂很喜欢看她喝醉的样子,脸上红红的,胆子也会变得很大,说些平时不敢说的那些俏皮话,十分可爱。
沈月尘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像个孩子似的,用指尖沾了些酒盅里的甜酒,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品了品味道。
果然很甜,甜中带苦,苦中还带着点梅子的香气。
沈月尘微微抿嘴,嫣然一笑。
朱锦堂见她尝过了滋味,继而把那杯酒再次喝了个干净。
沈月尘见状,忙出言阻止道:“大爷不要贪杯。”
朱锦堂淡淡道:“这样的酒,喝不醉人的。”
沈月尘给他夹了一块鱼肉送进碗里,“大爷别小看了吴妈酿的酒,后劲很大。尝尝这鱼吧,看着很白嫩。”
朱锦堂见她关怀自己,便也放下了杯子,和她一起尝了尝桌上的酒菜。
吴妈的手艺,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好。
朱锦堂吃得很尽兴,胃里妥帖得很,酒也比平时多吃了些。
饭后,两个人相对而坐,沈月尘看着朱锦堂脸上的红晕,静静笑了。
这会的他,满脸桃花色,棱角分明的脸上看着柔和了许多,眉眼生辉,倒是好看得很。
朱锦堂见她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不免道:“你就那么高兴?”
沈月尘单手托腮,身子微微前倾,瞧着朱锦堂的脸,答非所问道:“仔细一瞧,大爷若是个女子的话,也定当是个美人。”
朱锦堂闻言微微蹙眉,却是不恼,不由得伸手捏捏她白嫩的脸颊,低声道:“明明是我喝的酒,怎么是你说起醉话来了?”
沈月尘往后躲了躲,继续大着胆子道:“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朱锦堂听了这话,略显无奈地一笑,只伸手到她的面前,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竟然连我也敢取笑了。”
沈月尘回握住他的手,被他慢慢地带到怀里,整个人都软软地靠着朱锦堂,轻声笑了笑,却不说话。
朱锦堂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抚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粉嫩莹润的唇上,语气听起来晕晕欲醉道:“看来,今晚我得好好地罚你了。”
沈月尘娇羞一笑,自是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朱锦堂的手上紧了紧,拦腰将她抱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床榻走去。
这一夜,注定春光无限,彼此无眠。
次日一早,正值月中十五。
按理,一家人都要到上房请安,所以,老太太特意吩咐厨房好好地做,准备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餐。
虽说是早上,却也是有鱼有肉,十足地菜码,把家里人看吃的菜,全都备了个齐全。
不过,老太太准备得很是周全,但是吃饭的人,却是迟迟没有来齐。
朱峰和黎氏稍晚了一刻钟,而朱峻和柴氏则是紧随他们而来,也是来晚了。至于,朱锦堂和朱锦纶,两个人皆是毫无预兆地全都没来。
黎氏见状,连忙派人去通传一声,谁知,报信回来的人却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刚刚才起,正收拾着往这边来呢。”
黎氏听罢,脸色一变,似是有些不痛快地摆了摆手。
柴氏这边也是派了人去请,结果,久久不见人回信儿。
柴氏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儿子是被谁绊住了脚,索性也不言语了,暗自在心里生起了闷气。
朱老爷子捋着胡须,似笑非笑道:“既然孩子们都起晚了,那咱们就别等了,该吃的的吃,该喝的的喝。”
老太太随即也附和道:“是啊,咱们吃咱们的,回头给他们留点儿就行了。”
朱峰闻言,脸上颇有些挂住了,忙起身替儿子赔礼道:“父亲莫怪,儿子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们一番……”
朱老爷子尝了一口水晶蒸饺,摆手道:“教训什么教训?小事而已,小事而已。”
谁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
须臾,朱锦堂和沈月尘匆匆赶到,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心中愧疚,两人的面上都带着些许红晕。
朱锦堂先是给长辈们请安赔罪道:“孙儿昨晚贪嘴,多吃了几杯酒,所以来晚了,还望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叔父婶婶莫怪。”
朱老爷子还是一派风淡云轻的样子,“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朱峰却是不依:“不懂规矩,哪有让长辈等晚辈的道理。”
朱锦堂忙道:“儿子糊涂。”
沈月尘也行礼道:“都是媳妇的错,媳妇知错。”
黎氏用眼角瞥着沈月尘,忍着心中不快,只用羹匙拨了拨碗里的珍珠汤丸,半点胃口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