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为我浇上纯洁的圣水,你虔诚的信徒杜茗裳,神父,阿门。
杜茗裳咬着牙,用自己觉得够稳妥的方式攀爬,不管姿态如何,不管是否狼狈,更不管什么叫三七二十一。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那句孩子气的话时,夜归尘负在身后的手在剧烈的颤抖,险些没有把她一把抓了下来,狠狠地……
狠狠地怎么样?
夜归尘很茫然,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说那样的话,那样的话让他觉得很生气。
原本拍她一巴掌他就已经没来由地很生气了,现在更加火大。火大到想要招呼自己几巴掌。
千百年来,无论是为人还是为仙,他都没有想要打过自己,如今不过是给了杜茗裳一掌,而且是压制着将近七分力道的一掌,他就想要拍死自己。
这是什么恐怖的心态?
他一把握紧拳头,努力制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望着黑衣少女手脚并用,姿态万千,狼狈不堪的身影,心里却是又泛起一点一点貌似抽搐的痛感。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脚下步子一动。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几步,抬起头静静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而每看到她手上打滑一次或者脚下踩滑一次,他就会忍不住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接住她。
这是残酷的不近人情的折磨和训练,然而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敌人将她逼入绝境的时候,留有如此保命的底牌。
他不可能时时都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必须什么经验都要积累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耀眼的太阳渐渐西沉,直至天色向晚,泛起暗沉的黑色,杜茗裳还在攀爬。
此刻的她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头发蓬乱还插着泥头的枯树叶子。漆黑的衣袍呈现出酱紫的色彩,脸庞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泥头,双手双脚则像是刨土的狗爪子。
痛,她感觉到全身每一处都在痛,而尤为清晰的,是攀爬的双手,好看的小说:。
原本纤细白皙的双手已经磨出大片的血迹,在泥土中变成了黑紫色。可以说是血肉模糊,恐怖异常。
可是对于这一点,她完全无法顾及。
她气喘吁吁地、奋力地运转少之又少的聚灵气,抬起看不清模样的右手,一把抓住顶端露出的一颗青松,目的地近在咫尺。
“到了吗?”她有些头晕眼花,有几次都恨不得就这样撒手,摔死算了,而现下终于看到从头顶探下的轻松,她顿时来了精神。
已经到顶了啊!
其实这并不是临云峰的山巅,而是在山腰处,林云峰笔直通天,却在山腰处产生坡度,长满了山腰常见的树木,可以说是绿树成茵。
到这里,已经算是终点。
她咬着已经出血的牙齿,一点一点用脚试探着寻找旁边的石块,然后踩住,托起笨重的身子上移,上移,再上移,终于到了差不多的高度,另一只手放开抓牢的石块,攀上青松,然后再是脚。
她不敢看脚下,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脚下,因为她知道,一旦是看了,就会全身发软,惊恐间坠下山崖。
若真的在最后这个关头掉了下去,那是多么的冤枉,夜归尘也会鄙视她的。
想到夜归尘那冰冷淡漠的模样,她便不得不再次强迫自己加油努力,最终凭借着那颗青松,攀上了终点。
顿时间,全身细胞都放松下来,心中充满了难言的喜悦。
只是她就那般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体内聚灵气所剩无几,已经支撑不起她的身体,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胖,这笨重的身子居然到了最后的关头,拖头拖不动,真是难为了自己。
她望着暗沉的天空,望着从天空滑翔而过的黑色巨鸟,不停地大口呼吸。
耳边传来脚步声,正是夜归尘不言不语地走过来。
她不想理他,转过头去不看他,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身子一轻,竟是被他抱了起来。
可她看到他就想要撒气,明明已经说不出话来,却也将最后一丝聚灵气聚集起来,奋力道:“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开心?”
声音嘶哑无力。
夜归尘原本抱着她往山林里走,听她冷言冷语,不由顿住脚步,揽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
杜茗裳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痛楚,惊了一下,猛然清醒过来,她被气愤冲昏头脑了么?这是在挑战老虎啊,有木有?
若是夜归尘真的生气了,怕是真的能够做出将她随手扔到山下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不由地缩了缩。
暗沉天际下,夜归尘的神色不留痕迹地变了变,最终轻轻地叹息一声,道:“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
语气有些生硬,明显说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很不自在。
杜茗裳愣住,久久地盯着他。
他的眸光像是渺茫而璀璨的银河,紫雾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明明就觉得他很无情,为什么有时候有会给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