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再次在雪剑峰上看到了夕阳。不过是躺着的。
一片淡淡的血色光芒从远处照到了山上,染的天地间越来越黯淡了。
今天,他邀了十三场。五人应战。他胜了四场,败了一场。最后一场是和剑拳门的门主剑寒锋比的。
面对着剑寒锋,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的内息。以前看过的拳谱,经验,在这位八十多岁,练拳七十余年的老人面前,全部成了渣。
后发先至,圆转如意,浑然天成。快慢不是衡量他拳法的标准。老人的拳法似乎一板一眼,却又蕴着百变的机巧,精彩美妙。
每一拳都轻易将唐亦的拳击了回去,每一拳打在唐亦必救的节点上。
更为让他惊叹的是,老人的修为居然到了炼气后期。
唐亦从开始的猛攻,到最后变成了被动。
老人的拳法,超出了简繁快慢这些似乎对立的概念,应用自如。
唐亦输的很惨,非常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老人轻飘飘的拳头打在上面,却是犹如重锤避过骨头击打在内脏上。
老人与他过招一个时辰,然后留下了唐亦躺在地上一个下午。
整个下午唐亦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
经脉依旧完好无损,内息仍然可以运转,可以缓缓的调整身体,可他就是动不了。
老人与他的赌约,“你要是输了,就即日起呆在雪剑锋上看守一年的风雪洞。”
他自以为必胜,却败的如此凄惨。
后面是合气中期的白一,眼前是剑寒锋的剑拳门。
剑寒锋击倒他后,丢下一句:“三天内不要动他。”
于是,整个雪剑锋上从练武场路过的人,对他视若无睹。
这是唐亦第一次彻底的惨败,被一个比自己内息境界低的老人生生打的动不了,古怪的是自己也搞不清楚哪里受了限制。
雪剑锋上,夜里下起了雨。晶莹剔透的雨滴,从高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唐亦躺在风雨里,泥水慢慢从他身边流过。
风吹了过来,他居然感到了寒冷,打起了冷战。内息依然在运行,可奇怪的是,他却还是感受到了寒冷。再随之而来就是热,酸,麻,胀,痛,以及为数不多的恰到好处却有容易忽略的最平常的感觉。
体外的风拂过他的身体,拂过飘落的雨滴,拂过身边的流水,大地。随之而来的,他感受到了体内呼吸的风在缓缓移动,鼻孔,嘴巴,还有汗腺等等的许多毛孔,在微弱的呼吸着。内外的风在同时的运行。
他慢慢的也感受到了周围的水。外面的雨水和泥水,自己体内的血液等等的水分在奔流。
他感受到了躺着的大地,同时也感受到了骨骼,毛发,皮肤,也感受到了内外的一些看似固化的形态。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在跳动,有力的跳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活过来似的。
一夜雨后,便是一整天的风。山风越来越大,唐亦的感触越来越强烈。他的心脏强大而缓慢的像雷一样轰响在体内,似乎他的整个身躯都一起在雷鸣轰响中震荡。
初时的寒冷,在他心底洗去畏惧的冷眼旁观下,居然慢慢的消退,然后便是其他的一些触感。
到了夜里,接着下起了雨。他便感到欲仙欲死。一种从内脏里散发出的舒适感充盈了全身,四周的一切似乎与他合在了一起。风来了他也感觉不到寒冷,雨洒在身上他感觉到的是一种轻柔而舒缓的洗涤。骨头里慢慢也散发出了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笑出来。只是他就是动不了,虽然感觉浑身是力量,可奇怪的是居然连嘴都张不开。
他一夜在冷水和风雨中面带着幸福的笑着。整个肢体都有一种极大的舒适感。
次日,雨停了。阳光明媚,山鸟时不时的飞过,耳边各种声音慢慢响了起来。唐亦摆着一脸幸福的样子躺在地上。
慢慢的,周围聚集的人多了起来。
“他是不是傻了?”
“也许是受了刺激,精神承受不了了。”
“他怎么这两天躺在泥水中还笑着?”
“唉,本来多好的有为青年啊……”
……
一群人在旁边说着,时不时有人离开,有人加入,评价着唐亦幸福的笑容。
唐亦一脸幸福的听着。心底发现无论如何是动不了那么一根指头,摇个头都做不到。心底的火烧的越来越旺。心底的雷鸣似乎带着几分电闪迅疾的奔行在他体内。
慢慢的听了一天,各种说法都听了。听着听着,他也习惯了。习惯着习惯,他就不再理了。
管他欲仙欲死的感觉,唐亦也不管了。继续运行起了星海炼魂诀,再也不搭理外人的闲言碎语了。
一整天过去,唐亦看到了第三次雪剑锋上的夕阳。
明亮,纯碎,和着远处的碧空,微风,绿树是如此的令人沉醉。
剑寒锋还是没有出现。
晚上的时候,明月升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