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声巨吼,把柳枝的心撕开,无情地启动了。她看到多劳在月台上顿了一脚,两手掩面嚎啕大哭。她一头磕在车窗上,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错了。
火车像抽丝的蜘蛛从屋檐掉下来那么快地前进,车窗外掠过的一切,对柳枝都是一个个新鲜的世界,然而她的脑海里没有装进任何一个镜头。她两只眼睛像雨后的牛蹄印,两汪水在风里波动。
她觉得自己被绑在一只木筏上,漂向汪洋的大海,前面的风浪她倒还无所畏惧,现在她和多劳像一个连体人正在被活生生的扯裂开,撕心裂肺的痛。她恨不能一分钟把前面的这几年过完,火车倒开,多劳正在月台上迎接她。
可不是这样啊,她就像此处将永不能见面,阴阳两隔的般的悲痛!
回想过去的曰子,虽然艰辛,却是多么的甜蜜,饭哽了喉咙的事都去找多芝劳,有了他在,心就安了,也就有的是力气了。现有她就像一根单读力在地上失去支撑的木棍。
火车射穿了一条隧道,眼前豁然一亮。多劳,我知道,你会努力的,我们前途就像我的刚才一样,过了“隧道”就会辉煌的!我们的决定是对的!
相见在灿烂的明天,相见在我们坪前桃花盛天的季节,相见在桂花树前的凉亭下。
火车敲着铁轨发出“心狼、心狼“的响声挤开一路的空气,载着她,载着她的悲伤和惶恐拼命地奔驰,她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终于听得头顶上的广播突然把音乐中断:“旅客们,前方到达站,K城……”
K城是柳枝去的目的地区中的一个大的中转站。火车到了这里前面就没有两根铁管的路可走了,所有旅客都会在这里被倒掉。
车厢里的旅客搔动起来,比学校里下课要热闹百倍,有早就把背包背在背上的,站在座位上取行李砸在别有身上叫着哎哟骂娘的,扒在车厢板上从座位下拖东西出来时头被人踩了扯起皮来的,望“顶”长叹的、呼爹唤娘的,有木匠工具砌匠工具甚至锄头扁担的碰击声,有砰的一声后骂我的一坛酸菜完了的…………原来被颠波、拥挤、闷热折磨得气息奄奄的人一下子精神起来,有如营房里半夜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声,战士们一骨碌起来拿来起枪支弹药准备去打仗一样。
地下出口走廊的人流较之大雨后的托山河的洪水还要汹涌澎湃,从检票口出来,啊!人流就在这里成海,浩浩荡荡,浪动旋转。
眼前是一片由人举着的各种牌子的森林;迎接某某先生、迎接某某女士、迎接某某团体……住宿,最低价每房20元(实际价到了那里再说),去A市、去B市、去C市、也有举着牌子看你到什么地方去的,因为他的车是A、B、C、D……都去的。
“小姐,住宿吗?”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张开双腿拦住柳枝,几乎要抱住她。
“小姐,住宿吗?”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张开双腿拦住柳枝,几乎要抱住她。
“小姐去哪里?!”一个男子汉举着一块去E地的牌子,满头大汗,像是一个老熟人,寻了她很久一样。
“小姐……”
柳枝只是摇摇头,绕开他们一步,继续前进。因为梅珍在信上已经告诉她:下了火车,出了出口,笔直往前走,一直到对面的街边就有个去到那座城市的汔车发车点。
在这种地方要绕开一个人也不那么容易,一者是左右都是人的流动,小心碰了别人或别人碰了你,二者是问你的人不死心地在后面追着将头在你的肩上伸过来,甚至还扳着你的肩膀:“小姐,你怎么……”
斜对面的墙上果然贴着柳枝要去的B市的站名,正要过去卖票,突然发出汽车的一阵刹车的尖叫声。一辆中型客车横在柳枝前面,车门弹开,随即从车上走下两个青壮男子,每人手里拿着一块写着红色的“B市”字样的硬纸牌子,张开双臂像只张开翅膀的鸟,一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赶进车厢里去的架势:“上!到B市去的旅客上!赶快上!!25块一位,25块一位!上!赶快上!!”
珍梅在信上写的也是25块,这里还能马上上车。柳枝正在想,她的背已经有一只大手在推着,不上只能上了。
车上已经坐满了,柳枝和她还有两面个被推上来的人只能站着。关车门的响声还没有响完,汔车就开始向前移动了。
马上一只大手伸在柳枝胸前;“25块。”
柳枝把早已准备的25块钱递过。那只大手在一叠车票上撕下一张,伸过来,一直顶到柳枝的胸上。当然或者是不小心。
汔车像去救火一样地奔驰,大约个多小时,停下了。这时,加上司机三个人一齐叫着了:“下!赶快下!换那辆车。下哇!赶快下哇!!”
马路那边停着一辆型号相同的客车。
一个男子发现上当了,上那辆车又会要收费,他问道:“上那辆车还要不要交钱呢?”
他们三个挤过来,撕车票的那个伸出左手揪住了男子胸前的衣,右手一巴掌扇在那男子的脸上,发出震耳的一声响,紧接着双手抱住男子的头,按下去,弯起右腿往男子的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