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与曹乡长来过的第三天下午,爸爸去了责任田里检查早稻是否完全成熟,决定明天是不是开镰收割。多劳想学点农业知识,作为第二批,或者是实习考察人员追去跟爸爸看谷子。
多劳刚沿着塘堤的孤线走至分往田间的一条更窄的小道的路口,对面走来了一队人马。说是一队,只有三个,因为他们一人背了一个背包,穿着和走路的姿势在这乡间都是非常的,所有得把他说成是一队以示特殊。多劳走路向来是低着头的,仿佛他是哪一个方面的统计员,在数地上的石子,走到这交叉口才发现来了这么一队人马。而当他抬头后一秒钟之内,三人队伍中走在前面的一个女子就惊叫了一声“李多劳”!,接着她像一只白色的小鸟向李多劳飞来。当她一直“飞”到再一尺远就要不是把李多劳撞倒,要不就是自己像抛向墙上的皮球一样弹了回去的地步才收起她两只翅膀一样的手,冲着李多劳似乎早就认识他地:“李多劳同学,你好!”
这只白色的小鸟脚蹬的是一双鞋跟似两把杀猪刀着地的白色皮凉鞋,把她挺得齐多劳的眉毛高了,如果她高高盘起的头发也可计算在她的身高之内,她就与多劳等高了,两条腿一直光到膝盖上去好几寸高才被从上面直吊下来的白色连衣裙的裙摆叫停,至于她穿不穿了内裤等于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女特务一样难。白嫩的脸,雪白的牙,说是白色的鸟,她的眼睛却是很黑,黑得似乎没有底,说她是白色的小鸟,当然实际是一只白色的“大鸟”。
对于拥有柳枝这“大海”的多劳,一切泽国的“美色”他都不会为其所惊,他看着她,并没有去打量她,更没去欣赏“这些人间的美丽”,他的惊奇是,你怎么认识我,他的希望是,你们千万不要来找我。
而此时的“大白鸟”却快要惊呆了,只距她一尺远的多劳使她会去目空一切以前的男同学和现在在市里的男同事,全面一点简单一点说就是她所有见过的一切男孩子。她一点也不相信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能长出一棵这样的苗,似乎是世上的所有的男孩子经过真正的公平公正的选拔赛以后将冠军藏在这难被人发现的山冲里,而她今天有幸见到。她立刻被男孩子对女人特有的气息所震慑,这一挺平曰是哒咴哒的机关枪一时有点语塞起来:“李多劳……哦,请原谅我的冒昧,我还……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李多劳同学,我是市报的新闻实习记者……”
“李多劳同学你好,她是孙记者。”三人队伍中的另一男一女已经走了拢来对多劳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其中的男青年不待孙记者报上姓名就插进来,意思是她不一定要把“实习”二字说出来。
“我们到你家里拜府去吧?”还有一位中年半纪的,保养只怕是一般姓的女记者这样提出,她的老成和略带权威姓的说话,可见她是这三人里面的老资格或者组长或者被指定的临时负责人,这时可以推断出他们里面这个中年女姓是个已转正的记者,其它两个毛孩子都是实习的。
还是转了正的记者厉害,李多劳确实没有请他们进屋的意思。大前天是乡政斧书记和乡长;前天是乡文教办、学校校长和班主任;昨天是县文教局来了一位没有说他是什么职务的,要他过几天去文教育局一趟的老张,今天是来了这么几个多事的记者,尚不知明天是那班爷们。就像一场狂风来了,大风呼呼的叫,这个气候会把柳枝家的那几间茅草的屋顶刮掉,虽然下了点雨(500元)对于干裂的土地有好处,可是这样就会把他非刮到那所大学去不可了。你们知道吗,柳枝怎么办,他可以自学,她可以自学吗,算她学好了,没有一纸文凭,你们能叫她去教书吗,她妈妈的愿望,她爸爸的临终期望……
一万年以来也没有这样的事,人家千里迢迢来到你府上,你就是正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也要腾出一阵时间来。在没有太久的时间里,一行四人进了多劳家的堂屋。在当时,一般来说,进了别人的屋,都不大注意这家里的摆设什么的,不去比谁家富,谁家穷的,因为猴子莫笑兔子冒尾巴,大家差不了多少,就是穿杀猪刀鞋子的“大白鸟”说不定她家里也跟这里差不多,或许也是农村的,在外面混了几年,搞了几件洋衣服。
采访正式开始,“大白鸟”已经拿出了一支漂亮钢笔和一本记录本,而且已经跳到了多劳跟前。她的嘴巴张开了一半,可是由于这堂屋的采光设备是由负责出进的大门兼职的,突然它的光线供应像抽水机的输水管被哽了一下或者动力突然少了一下,光线顿刻变小了一下,三位记者不由得都侧过头去。原来进来了一个人,是柳枝。进来一个人没什么,又不是做贼,可以继续开始采访的,可是由于进来的是柳枝,使采访中止或者是没有正式开始不算中止算推迟,眼前一亮,进来的是个美人,闻者是虚,见者为实,他们在乡政斧就听说这里有个大美人,想你们是以乡下的标准来衡出你们的“大美人”,正等于一公斤和一市斤一样,都是说一斤,可是乡下用的是市斤,总比不过我们队里“大白鸟”的公斤,他们都猜出了100/100是“市斤”来了,倒要看看这“公”和“市”,于是一场采访突然无声地宣布暂时改为一场选美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