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很多作家我都读不懂了。当代文学的春秋战国时代已经到来,而我大学毕业以来,沉迷于教育、考试之中,再也无法在这纷乱的文学景象中敏锐地捕捉到一条文学之脉了。
我为自己伤感不已。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文学一无所知呢?
我得行动起来了。
我开始贪婪地阅读,像饿汉扑到了面包上。
我像捞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抓住了文学。我终于在四处都是方向或者四处都没有出路的时候,看到了方向。文学,我的文学。现在,我走向你了!
我相信,这一本杂志,是通过上帝之手一样放在了我的面前,它让我明白,在教育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我们不必拴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写出了我的最为得意的中篇小说《逃离一座城市》
现在,我把它献给你,其他书友正在看:。
《逃离一座城市》(连载)之一:
这个城市叫瓢城。为什么叫瓢城,我没有考证过。我的好友姜广平曾对我说过,大概这个城市曾有很多嫖客,意味着早先这里的娼妓业非常发达。你看唐代的扬州,青楼林立,很多人都说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这其实是骗人的话,正确的解释应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方,你说是不?我说,是瓢不是嫖人家叫瓢城。姜广平说,你请注意,这是一种谐音现象,瓢嫖谐音。谐音是一种辞格,也是一种逃遁,它是汉语的一大奇观。这你应该懂。对于瓢城历史的搜索与理解,你肯定不能凭借《瓢城史话》那种装点门面的东西。每一本地方志都在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就是所谓既要做婊子,又要竖牌坊。
看得出,姜广平对瓢城有点看法。我不能认为姜广平同志的这些话具有经典性,我知道他有点玩世不恭,但我必须承认姜广平同志的这番高论有深刻的现实意义。现在瓢城里暗娼遍步,你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温柔的陷阱。有一天傍晚,我在客运中心寻找一个朋友的家时,身后响起温柔而具有诱惑力的声音,老板,要住店吗?我回过头,是一个一身艳俗的女人。这个女人进一步明确的暗示我,也可以“打枪”的,三十元就可以。我说,滚!这个女人走开时,瞟了我一眼,很委屈的说,不“打枪”就不“打枪”,狠什么嘛!才三十元,真小气。
但我必须告诉你,这不是我逃离这座城市的最根本原因。因为,我对女人并不十分害怕。我吃女人的亏不多。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比较喜欢女人。
最起初的原因就在这姜广平身上。我开始对城市缺乏信心,便是从他开始的。是他告诉了我,城市是人类在最后的文明阶段为自己在地球上掘下的最后坟墓,城市是地球的伤疤。他是在他的那部叫做《南方北方》的长篇小说里表述这思想的:
我最大的敌人应该就是我自己,因为我从不愿去做我自己不能做的事情,即使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周围的人都是失败者,即使不是失败者,也都显得那么的荒唐可笑。尤其是那些所谓成功的人。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失败?地球上永不存在判别的标准。我对人类的过失抱同情的态度。这不是一种好品质,而只是一种弱点。对我而言,我从来就没有期望事情会变得更好一点。
从一开始,我就训练自己对任何人、任何事不要有过多的奢望。我从不需要任何人,因为我需要自由,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这大概便是我的堕落。从一出生,我就开始堕落,正像我在襁褓中便已是一个哲学家一样。这里面大有考究。我断定当初我妈妈喂给我的不是她的乳液而是某种毒汁!母亲对我实施断乳之后,这种毒液还残留在我的体内,无法排除。奇怪的是,我并不象其他的孩子一样对毒液做出种种抵抗。我说过,我在襁褓中便已是一个哲学家了。所以,我与生活中的一切陈规陋习完全背道而驰南辕北辙。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以不同于对母亲的方式接触了人类的另一半,也就是女性。应该说,我没能阅遍人间春色。我很悲哀的发现,人类从**出来时,经历了一个非常恐怖的阶段——鬼门关前转悠了三圈,大人们都这样说。我现在也这么说。我亲眼见过我儿子从我老婆的**里娩出时的情形,没错,那时候相当危险,创造生命与毁灭生命几乎在同步前进。我为他们捏了三把汗。可我到现在仍然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改变自己为什么要离开那个所有东西都可以免费供给的温馨的港湾?
几乎所有的地区——温暖的亚热带或寒冷的寒带—的人们,都在刻苦工作刻苦努力。当他们有了孩子,又把这种刻苦当作传统与教条教给他们的孩子。其实,这些教条与传统狗屁不通,这些人可以说是白痴。我寻找过谴责他们的理由。可我发现,我比这些白痴并没有好多少,有一段时间,我想逃离他们。即是说,我想从他们中放逐我自己。可最后我总是悲哀的发现,我没能做好这一点。我离不开他们正如他们离不开上帝。我似乎从未在自己的意志下生活过。我总是屈从别人。否则,我便被这些白痴与傻瓜骂成白痴与傻瓜。所以,我异常痛苦。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