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齐王地也算是老朋友了,尤其是他被田章劫持的那件事,我好歹去攀了个交情。所以我给他写的那封信就客气得多:
“外臣狐婴敬呈齐王陛下:得闻大王不与曲阜之会,婴实为大王不取也!鲁以齐之腹心之邦,今为魏宋所乘,此诚有待大王布正义、扶危亡之时也!寡君不忍见姻亲之国有损,特命婴等先入曲阜,立盟会,并诸国之卿士以定国境、弭兵燹。而翁国不与,岂非失其机哉?愿大王明察利害,命卿士之鲁,以振霸主之国威,免遭列国蚕食。”
我读了一遍,发现这信开头的确很客气,请齐国来布正义、扶危亡。然而读到“先入曲阜”句,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万一齐王天真可爱地问我数十万大军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回答他呢?还是哈哈一笑就算了?
信的最后就有些威胁气息了,他看了不会很生气吧?算了,我懒得再写一封,就这么让人送去吧。我好歹救过他的命,总不至于连几句言辞都受不住。
不过万一田地真的因为最后一句话发大兵打过来,那么这段血腥的历史就是因为我一时偷懒所造成……压力真大。
我还是懒得改。
临菑与曲阜并不远,以天璇堂送信的速度,五天之内必然能够打个来回。算上大家急着赶回去过年,我把盟会最后盟约缔结定在了十月廿日。
实际上真正的盟会已经开始了。
我跟魏无忌是老相识了,而且我与他姐姐的婚事也已经在进行中。因为周公定了六礼,所以走程序很漫长,反正我找了两个儒生去办,冯实统筹,这事用不着我操心。在这个时代,对礼的严苛程度反倒没有后世那么强。
六礼中除了“纳征”不用我亲自前往,其他都需要男方家主亲自去,表示尊重。不过我反正没去,未来岳父也没挑我的礼。说起来纳征其实也没走,因为虽然不需要男方家主去,但是需要一个男方家“全福之人”去。也就是父母丈夫子女都健在的女性亲戚。
我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女性亲戚?
最后是借用了连瑞的妻子,她正好算是全福之人,帮我去过了大礼。作为赵国大司徒的妻子,也算是我门人的妻子,于礼勉强能瓜葛上,地位也还算显赫,所以魏人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父王还是希望狐子能够亲迎。”无忌纠结了半天,终于道。
“唔,理所应当。”我道。
魏无忌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谈这事,至于会盟的事反倒没谈多少。魏国原本是想从宋国捞点好处,不过被我说服了。现在蒙骜正带兵前往薛地,结局基本也是一鼓而下。将薛地和滕国给魏国,魏王应该能够满足了。
不过,滕国是宋国前两年打下来的……
“然则滕国乃是我宋国的土地!”皇吕很沉不住气的抗议道。
我早就拿到了这位宋国公族的资料。他的直系先祖是春秋末年宋国大司马皇非我,也写过两卷兵书,算是兵家前辈。
在宋国一直有公族执政的传统,现在的宋王姓戴氏,是出自宋戴公。戴公还有几个儿子:
公子说,字好父。公子说生华督,为戴族华氏。
公子术,字乐甫。公子术生公孙泽,为戴族乐氏。
公子充石,字皇父。公子充石生公孙来,为戴族皇氏。
戴公五世之后有老氏,出了一个执政上卿叫老佐,是为戴族老氏。
这四家就是目前宋国最强盛的公族。之前与戴族相平、出自宋桓公的桓族向、鱼、荡、鳞四氏已经日趋没落。至于孔、仲、边、灵之属,只是混迹朝堂而已。
如果说世卿世禄还有遗迹的话,宋国就是活标本。他们为了保证公族之间的利益平衡,以及殷人血统的纯洁性,一直奉行公族之间通婚。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在列国看来是“同姓相婚”,最不能容忍的事。
“宋王为何不派华氏来?”我问皇吕。
皇吕面皮胀得通红,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抑下去,道:“狐公何以见辱?我皇氏并不比华氏为逊。且华向之乱后,华氏久不复为国卿!”
“春秋之世二百余年,”我像教育小朋友一样徐徐道,“宋之六卿名扬诸侯者五十七人,你戴族四氏占了三十一人,而华氏占了十四人。执政者十五人,戴族九人,而华氏占四人。皇氏则何如?”
皇吕听我讲起宋国历史如数家珍,不由悚然起敬。不过嘴上依旧很硬,他道:“时过境迁,如今华氏已经没落了。”
我见效果达到,把圈子兜回来,笑道:“华氏能在二百余年间煊赫无二,是因为他们有大智慧啊。某愿以华氏之事敬告宋王,若是执着于一城一地,终究是鼠目之光,不可见里数。公族大事,岂能执泥一国的?”
“奉教。”皇吕拜道,“然则此等国家大事,非吕一介使臣可定,还当回报寡君。”
我点了点头:“若是宋王愿以滕薛之地付魏国,曲阜之南,邹国以北,尽托于宋国。”
皇吕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一脸惊喜地望着我,道:“狐公,此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