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害怕,那么无论是强攻还是计谋,对方都会失去抵抗的冲动。就像拿着刀去宰羊,那些羊会因为恐惧而自卫么?不会,它们只会束手待毙。这就是恐惧的力量。
我想起抗战时候,几个倭寇就可以攻占一座上万人的县城;十几个倭寇就可以制造屠杀上千人的惨案;数百万军队面对倭寇的几艘军舰不敢过问,只能靠民间保护……总有人在问:这是怎么了?
答案很简单,畏惧已经深入人心。
国虽未亡,人已成奴。
想到这里,我总是有些不舒服,道:“人民血气未失,你这样做徒然增加他们的抵抗之心罢了。”
“那就杀光,让他们胆寒。”白起无所谓道,“只要真的胆寒了,我白字大旗过往之处,必然是一片降服。”
“这个天下的血气会被你杀光的,你的后人也会因此成为亡国之奴。”我不满道。
白起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秦人不会如此。”
“这个天下,并非只有秦人。”我叹了口气,“以军事论,能出你之右者的确不多。然则,你我的区别在于,你可能是楚人,可能是秦人,可能是任意一国人。而我是天下人。”
白起目视山下的战场,没有说话。
响鼓不用重锤,白起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阿城最终没有被屠,不过结局对当地人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全城人被集中起来,男女老幼分成四队,六万人被三千人押解回赵国。蒙骜散兵扫荡,从周边小城、乡邑也搜罗了四五万人,赶往赵地。
人只要在有一线生机的情况下,很难迸发出死意。我让人告诉他们,齐法严苛,根本不能跟爱民的赵法相比;告诉他们,受人尊敬的大贤墨燎在赵国讲学,他们的子女可以进入序痒,读书识字,乃至出仕为官;告诉他们,赵国北地有沃野千里,只要他们愿意出劳力,收成都是他们的……
有多少人信不重要,只要有这么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铤而走险,连累妻儿父母。为了让他们一路安心,我还允许扎营的时候,分批轮流去探视自己的父母妻儿。如此一来,反抗逃跑的人少之又少。
当然,胆敢反抗逃跑的,抓住就是吊死在路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对于那些告密的齐人,我也关照蒙骜给予足够的赏赐。最好的结果就是齐人陷入内斗,纷纷向我赵人邀宠,乖乖跟我回赵国。
这两场仗打下来,我已经抢到了将近十五万的人口,沿途的死亡率控制在十分之三,起码能有五万人到达集宁。考虑到那帮将军们的武勋,他们肯定不舍得死这么多人,最多死上一两万了不起了。
接下来就看曲阜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