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非但进了名人堂,还被特许挂在大图书馆的正堂上。如果不是华夏不流行给活人塑像表功,我还真想弄个三人高的公孙平立像站在图书馆门口。肯定给人视觉上的冲击。
嗯,等公孙平死了就可以为他立像了。
墨社这边接受捐赠是公开公示的,谁捐了多少一目了然。每个月用了多少,用在哪里,也都有账本公示。如果捐得多,还会有专人把账本送到府上去,努力做到公开透明。在这种情况下,公孙嘉当然不服气,开始查询这么一笔巨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也很好奇,难道是孟尝君格外看好这位公孙平,所以资助了这么大笔钱为他造势?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
这笔钱来自赵成的晋阳封邑。
公孙平将赵成在晋阳的资产变卖了许多,拿来捐献。在他看来,这次到邯郸就已经和家里决裂了。如果不趁着自己掌权的时候捞一笔,这些家产再大都是弟弟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索性博一下,万一赌中了,不还有剩下的那些么?而且用来买名声的钱,花得并不冤枉,有了名声就有了出仕的资本。
很快,我听说赵成气得吐血了。
但是他不能公开指责公孙平,否则会被视作“瞽叟”。瞽叟可不是一般的瞎老头,他是舜的父亲。因为偏心小儿子象,所以三番五次想害死舜。
尤其巧合的是,公孙平和舜一样,都是以仁孝闻名的。
如果要打击公孙平,必须要证明这个儿子顽劣不堪,忤逆不道,而这一点是十分难以证明的。赵成也想把公孙平叫回家,内部解决这个家庭问题,甚至在给公孙平的信里用了十分懊悔的口吻,希望公孙平能够原谅他过去的偏心。
这封信公孙平给我看了。
当然,我是以墨家钜子的身份看的。
他捐了那么多钱,想求见我一面,我难道还能拒绝么?
“有道是疏不间亲,”我将信函还给公孙平,“但左师在信中颇有晋献公之意。”
晋献公是晋文公重耳的老爹,是个极端偏心小儿子,想把其他儿子都干掉的狠人。公孙平一听我这么说就慌了神,颤声道:“学生也是这么想,但是父亲相召,不敢不去啊!”
“当年太子申在内而亡,公子重耳外逃而存,然则今日大可反其道而行之。”我笑道,“君只需要让整个邯郸看到一个孝子,忏然悔过,回家向父亲赔罪就行了。”
“还请钜子明示!”公孙平一拜到底。
公孙平其实并不怕赵成杀他,因为他知道赵成不会杀他。他担心的是他爹把他软禁起来,彻底切断他跟自己门下的联系。这样就麻烦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夺得家产,然后被流放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度过余生。
好在他给的钱够多,我当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让全邯郸的人知道你是去赔罪的。找人清扫大道,从城门开始,负荆请罪,一步一拜,一直拜到家门口。那么一来,无论你之前犯下了多大的罪过——诸如擅自离开老家、变卖家产、寄宿女闾……统统都不算什么了。如果赵成还因为这些事处罚公孙平,民间自然有人会说:“人家孩子不是已经那么有诚意地谢罪了么?”
至于被软禁……实在太容易了。
赵王的文学可不是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文学顾问团队。
“你会背诗么?”我问他。
“会一些。”
“那就足够了。”我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