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时,一群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还动不动自以为自己是大人,在追求自己成为大人的同时却拒绝成年人应当担当的义务。
在这个乱世里,十三岁就成丁的少男少女们,无论贵贱都清楚自己的责任,并且为之努力奋斗。
即便是赵何那样的二“哔”青少年,也不是白痴似的等着长大,享受一国之君的荣华富贵。
光是父亲哥哥死于非命,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个很大的打击。然而他没有丝毫颓废,坚强地坐在王位上控制这个国家继续往前,不至于被周边列强瓜分。
如果不够坚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我相信没有人是彻底没心没肺或者狼心狗肺的。
这是个乱世。
即便战场在数百公里之外,这依旧是个乱世。
只要是乱世,就没有温情脉脉的父母,就没有养花的温室。
繁忙闷热的六月终于走完了最后几天,邯郸街头的孩子们开始高唱:“七月流火,八月剥枣,九月授衣,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的童谣。
这其实也不是童谣,那都是《豳风》里的句子。在后世放在语文课本里能够让许多学子挠头的苦涩文字,现在只是五六岁孩童街头巷尾唱着玩的儿歌。我站在院子里,与外面高唱儿歌的孩童隔着一堵墙。
即便不用去看我也知道,必然是几个大的在前面围成一团,奔奔跳跳,后面跟着两三个才会走路的小家伙,兴奋地想加入哥哥姐姐的行列。
那时候,我就是看到五六岁的孩子已经要帮家里带弟弟妹妹,甚至烧水做饭,从而大受鼓舞,重新燃起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捡草料的动力都强大了许多。
现如今……
周昌赶到了历山,开始接手墨者的训练。
这些天庞煖送爱徒去雷泽,正好给那些墨者补补课,调整一些训练计划。
梁成从历山来到了邯郸,显然以前没来过,处处透着新鲜。他到邯郸的当天就要求见我,向我请教墨学上的问题。
我当时被他吓了一跳,整整三大卷的问题,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方才讲完。
虽然是请教,不过我也觉得受益颇深,称得上是教学相长,可见这些日子来梁成没有落下功课。尤其在逻辑学方面,梁成有了极大的突破,特别是“周延”这个课题,已经能够独立成书了。
看到他的成就,我很欣慰。
“新城君就任大司徒之后,”我对梁成道,“有意振奋泮宫,以我墨学为宗学。”
“大善啊!”梁成几乎跳了起来!难怪人们喜欢正坐,这要是坐在椅子上铁定得摔倒啊!
看着梁成手舞足蹈的模样,我也笑了。
我这一笑,梁成却愣住了。
“怎么?”我问梁成。
“钜子也会笑啊!”梁成居然感叹道。
“什么话……我一直很开朗啊。”我有过一直板着脸么?有么!哥一直都是个喜笑颜开的阳光青少年吧!
“反正成自初遇钜子至今,不记得钜子笑得如此开心。”梁成很认真道,“若是钜子不信,可以询以诸君。”
“这事,哪有因为这事特意去问别个的。”我苦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笑不笑又不是什么大事。”
“还真是大事!”梁成一本正经道,“钜子一直板着脸,我们就总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急迫感,那时候整天只恨太阳落下去的太早,夜里太长,不能长进学问,十分痛苦。”
“那真是对不起你们了,”我笑道,“以后我多笑笑,免得累坏你们。”
“钜子当然应该多笑一些,”梁成道,“墨学已经成了赵国的宗学,距离光大天下也不远了!钜子!”他突然大声叫我,吓了我一跳。
“钜子!”梁成索性站了起来,“我们终于把墨学光大了!我们终于对得起子墨子先师了!”
灯光之下,梁成双眼水汽蒙蒙,很快就鼻头泛红。此刻,他是真的全身心地与墨学荣辱合为一体。这是对自己理念的虔诚信仰,是已经抛弃了个人小我的博大情怀。我知道这一路上他们受的苦,从六七个人发展到现在“墨徒半天下”,每个人都付出了极大的心力和劳力。
“我们不仅仅是对得起子墨子,”我低声道,“更对得起天地、往圣、生民,还有子孙万世。”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梁成随口吐出四句教,“钜子当日在传舍之中所言此四句,真如黄钟大吕,日日夜夜在弟子脑中回响。今日,弟子终于可以毫无愧疚的将这四句话说出来了!”
“还早,”我示意他坐下,“在泮宫开墨学只是第一步。如何将墨学深入人心,千百世而不衰呢?如何让墨学与时俱进,不至于落入腐儒的窠臼呢?如何不让子墨子的本义不被后世小人篡改,以至于成了愚民的枷锁……这些都是比让墨学光扬天下更艰巨的使命。”
梁成冷静下来,突然咧嘴笑道:“钜子,现在弟子知道,为何你总是心事重重不苟言笑了。虽然前途艰辛,但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