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业,我将今天晚宴的主要议题告诉了目前墨社的核心人员,让他们展开讨论。果然不出我所料,卫国的生活太安定,又让这些常年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于是有人觉得留下来巩固卫国的基业更好。
我没有表态,只是记住了他们的态度。梁成梁惠二人肯定是要跟着我走的,对他们来说基业什么的都是浮云,追求天地间的至高学问才是人生目的。六人之中南郭淇、滦平、周昌已经是铁杆门徒了,毫无疑问地要跟我走。秦棣有些纠结,虽然站过来了,但显然有些不舍得。真正下定决心要留下的,只有郑艺和严无咎两人。
这两人都是南郭子淇的朋友,最早也是坚定的墨者。他们踏上墨者之路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退缩的一天,但有些人经受不起优渥生活的消磨。濮阳的生活比之他们在大梁时候实在好太多了。
南郭子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留下,在会上就要发怒,被我制止了。我道:“任何工作都需要人做,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下贵贱。你们两个留在濮阳就要将小学之道传授下去,务必要使闾无不学之徒,乡无不教之子。要恪守墨义,严守社规。会首入学不久,于墨义并不尽了然,你们要多加辅助。”
“是,夫子!”两人拜倒在地,“我等必不负夫子所托!”
“其实我是不放心你们留下的,何者故?你们自己对于墨义也不能说做到了融会贯通。”我叹了口气,“只是此地基业初开,不留两个坚定的墨者恐怕人心反复。日后你们万万不可不懂装懂,凡有疑惑便请人送信给我。”
“谨诺!”二人起身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
我让秦棣在未来的几天里带着二人实习,将作为老师的经验传授给他们。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好五日后动身去陶邑。去了陶邑之后,我们就要继续东进去稷下。这个时代要是想让自己在学术上被人承认,只有在稷下舌战群儒,能站住脚的才能成一家之说。
听梁成介绍说,齐威王时代的百家争鸣在现在已经不可复见。以前的老先生都病老故去,现在稷下的精神领袖是孟轲,深得齐王信任,使得稷下学宫几乎成了稷下儒宫。
我则要在这五天里制造出世界上第一辆人力自行车!
在我跟木匠们聊了之后,我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匠人。尽管我前一天画好了图纸,但是他们看都不看,只听我描述了作用就轻描淡写地说:“很快就能做好。”
自行车的进度的确快得超出了我的想象。轮子有专门的匠人制作,只要买来就能用。坐垫、车把和踏板找了几个小学徒,师傅比划了几下就解决了。最复杂的工艺就是曲柄,也让我看到了民间工匠的瓶颈。于是我去找了世子安。
卫国虽小,五官俱全。卫安亲自跟我去了司空署,调拨年老有经验的匠人,集体攻坚曲柄的长度、大小、链接等技术难题。
我和卫安在别室喝茶。
“夫子这是要打造什么?”卫安问我。
“流马。”
抱歉,我是起名白痴。诸葛同学你那么聪明,日后再想个名字吧。
我见他一脸不解,便将自行车的原理简单解说了一下。其中牵扯杠杆原理,力臂力矩什么的,对他来说有些复杂,所以也不用深入。而且这东西做出来不能用也就罢了,要是能用,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一场革命性变革。
行进速度的提升使人的活动范围扩大,行军速度提升使得战争的突然性大幅度增加。在这个文明和蒙昧并存的世界,华夏族人可不是什么仁义之师,万一骑着自行车打到欧洲平原去了怎么办?
就算不说那么远,自行车的出现绝对比一个坦克师穿越更能影响天下大势——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两天之后,所有零件都准备好了。滦平的木工手艺虽然一般,但是组装这些零件绝对不成问题。我跟滦平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拼装成功了世界上第一辆自行车,并且取名为流马。
当初为了节约工序,我简化了所有能够简化的东西,自行车的外形也和第二代自行车很像,高高的前轮,小小的后轮,看着很不靠谱。因为前轮太高,所以上坐垫的时候必须踩着小凳子,然后像使用健身器材一样甩开胯骨拼命蹬着安装在前轮的踏板。因为是一体式设计,减少拼装环节,所以车龙头是固定的……这辆车不能转向!
我要不要承认这是我的设计失误呢?
出了这种失误的结果就是我们在濮阳又多呆了七天。不过这不完全是因为修改设计的时间,而是某些零件的金属化工作。
公子安虽然不懂墨义,不通墨术,但是他的热忱让我感动。在我说了这流马的大致用处之后,他就知道长途跋涉会让木质零件产生各种变形、开裂。于是让工匠开模,给我铸造空心铁质零件。
既然他这么热忱,我不能坐视旁观。于是就提出了直接接触木炭加热,并且折叠锻造的炼钢法。这是在西汉早期出现的百炼钢,据说很有跨世纪的意义。在这个时代我见过白刃,十分怀疑某些国家或者某个作坊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