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同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魏王不打算见我们。”赵奢在正堂接见了魏齐之后,回到内堂对我说道。他的声音有些落寞。这当然不单是魏王不见我们的缘故,任何一个被人打败之后出奔的人,都不可能兴高采烈斗志昂然。
“不见就不见吧。”我开解赵奢道,“魏王自己烦心事也挺多的。”
秦国司马错领兵占领了襄城,这让魏王寝食不安。襄城地处中原腹地,东倚伏牛山脉之首,西接黄淮平原东缘,算是重要的战略要地。
我虽然没有接触过司马错,不过这人传说为纵横家之流,成名却是实打实带兵打出来的。他建议秦王先蜀而后韩,确定了正确的战略方针。其后两度伐蜀,为秦国稳定了大后方。同时他伐楚也好,攻打韩魏也好,从未失利,从风闻来说也是当世良将。
“襄城丢了也就罢了。”我突然笑道,“秦人不厚道,今年可是魏国改元的年头。”
去年魏王嗣去世,谥为襄王。太子政不知怎么死了,所以公子遫即位,也就是当今的魏王。今年是他的元年,没想到开门不利,上来就被秦国抢了襄城。襄城过去就是鄢陵,是当年郑伯克段之所在,没有比这更能称得上是中原腹地的腹地了。
每个君侯即位掌国的时候都想着国家在自己手里昌盛,开疆拓土,起码也得守住祖宗基业。襄城可不是西河那种抢来的地方,那是魏武子魏犨最初受封的时候就有的土地。
“不过秦兵已经在中原站住了脚跟,实在让人忧虑。”赵奢道。
“要打败秦国有很多办法。”我打算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笑道,“其中之一就是撑死秦国。”
“撑死?怎么个撑死法?”赵奢疑惑道。
“你觉得秦国之所以现在成了一等的强国,凭借的是什么?”我问赵奢。
秦国从穆公开始就有称霸的野心,一直到现在,代代相传,权柄过度平稳在列国中少见。**、通奸、霸占臣子的妻女等等荒淫的事几乎没有出现在秦国国君身上。每代国君都秉持先君的遗志,以国家社稷为重——除了举鼎而死的二愣子武王赢荡。这是上天赐给秦国的幸运。
时至今日,秦国已经东有函谷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而称“关中之地”。如果君侯一心是天赐,那么这个版图就是他们自己努力经营出来的地利。
“真正让秦国强盛的,却是变法。”赵奢说完老生常谈,话锋一转,“法令严明,使得国家一体,尊卑一心,这才是秦人可怕的地方。”
我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要灭秦国很难,要灭秦法却很容易。”
“哦?愿闻其详。”
“秦法严苛至极,施行于新地,必然受到当地氏族平民的反抗。五百年也只有一个商鞅,现在秦国还有哪位秉政有日杀八百人的魄力?不用多久,秦法就会在新地懈怠。这就像是蝗灾一般,一地废,进而一郡废。最后举国皆废,秦人真正的利器便不复存在。”
“狐子此言有理,”赵奢果然笑道,“只恐怕列国撑不到秦法举国皆废的时候。”
“不需要列国。”我却突然觉得这个荒谬的战略并非不可行,摇头道,“能立行此策者有齐、楚、燕三国。若是赵国吞并了燕国或者齐国,也能行此坐视之策。天下终究归于一统,行以郡县,再不复列国争雄之势。”
赵奢无语。
我轻轻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那两个宝贝儿子交给我带啊?”
赵奢支支吾吾,终于道:“幼子年幼,内子不舍放去。”
“你我同舟并车,有什么放去的?”我讪笑道,“我还不知道嫂嫂么?她是担心我遭逢巨变,性情变得乖张,所以不舍得让我教那两个孩子。”
“此言从何说起!”赵奢连忙解释。
我只是听着而已,越是解释就越是掩饰,古今如一。而且我也不用多说什么,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赵奢必然知道躲无可躲。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把儿子送到我面前,行拜师之礼,否则就只有断交绝义一条路走。
第二天,赵奢就把两个孩子送到我面前,行了拜师大礼。我对于收徒传教并不热衷,但是师徒关系有时候比父子关系更牢靠——看看赵雍和他两个不孝子的故事。
因为我们不受魏王待见,魏齐渐渐来得少了。我也乐得清静,整日里**赵奢的两个儿子。两人都很聪明,只是赵括长了两岁,所以一直压着弟弟一头。赵牧虽然智力上还比不过哥哥,但是心思缜密上却遗传了赵奢夫妇,比他哥哥赵括略胜一筹。赵括不是不够缜密,只是性格上更为浮躁,或许是出于长子受宠的关系,很多时候不像弟弟那般能够耐下性子。
兄弟二人呆在我身边,早上操持贱役,下午读书,晚上视情况随机传授一些道理让他们领悟。虽然赵奢没说什么,不过他老婆对于儿子们操持贱役肯定意见很大,已经偷偷来过好多次了。
这天,本该是两兄弟清扫门庭的时候,赵括却跑进书房,用尚未变声的童音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