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乐毅吃了酒肉,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开始闲扯投靠安阳君的事。前后两世我都不是那种以聪明为人瞩目的人,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够跟不亚于诸葛亮的神人坐论。尤其是这位神人还认为我比他更神,这种感觉很让人陶醉啊。
等扯完了投名状的问题,我们开始进入正式的兵变技术环节。首先由乐毅给我讲解安阳君的最优行动计划。安阳君从北地精兵中挑选出两百骑,以出使楚国随从护卫的身份带往沙丘。加上他自己的亲卫,能够动用的兵力是三百人。
“赵王的亲卫是五百人,怎么打?”我问道。
“所以不打为上。”乐毅道,“我们矫诏将赵王骗出来,在这离宫之外设伏击杀。”
沙丘这个地方冬暖夏凉,是个风水宝地。当年商纣王在那里设酒池肉林,千古流传。要是我没混好,以后还会有个俗称秦始皇的大人物死在那里。从乐毅画的地形图上看,赵国沙丘离宫其实是三处宫殿群,据说中间相隔三五里。依照传统,主父肯定独居一宫,赵王也必须独居一宫,剩下的百官随从居一宫。
“赵王会住在‘品’字上口那座宫殿。”乐毅道,“到主父的离宫有五里远,中途有树林可供埋伏。”
“然后呢?”我问道。
“杀了赵王何,安阳君就入宫求主父赐为太子,不日便可继位。”乐毅有些兴奋道。
“公子成和李兑呢?”
“公子成将控制邯郸、信都之兵,不让他们有所异动。”乐毅在图上画了圆,道,“李兑,我终究信他不过,没知会他这件事。”
“李兑已经暗调了一批军械兵刃前去沙丘,你知道么?”我问道。
乐毅显然不知道:“有这等事?”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我笑道,“你觉得他是想对安阳君不利,还是想替安阳君刺杀赵王?”
李兑是不可能坐上赵王王位的人,会这么积极,肯定是有自己的谋划。身为盟友却不告知伏兵的事,这已经形同背叛了。乐毅起身走了两步,回到案前:“狐子有何教我?”
“不敢称教,”我想了想,道,“赵何到底是主父爱子,安阳君刺杀了赵何再行逼宫之事,难免悖伦不祥。不如,朝觐之后安阳君就离开沙丘吧。剩下的由别人去做,最后王位总是安阳君的便成了。”
乐毅微微点头。
“而且三百人太少。”我道,“起码要五千人马,将整个沙丘控制起来,准备好对抗国/军。必要时,可请主父北狩。”
“五千人马!”乐毅皱眉道,“如此大军运动,如何瞒得过邯郸耳目。”
难度的确很高,非但沿途都有人看着。光是粮草运送,征集民役,军队动员,都是大动静。这就是没有常备军的坏处,调动起来极端不便。不过对我们不便,对公子成那边一样不便。他们能够调动最多只是私兵,人数不会太多,要想征调县邑之兵必须等安阳君动手之后才行,否则就是谋反。
“要我说,”我舔了舔嘴唇,“上策莫如不动!”
乐毅微微摇头。他担忧的是赵王何这些年来已经长大,等他布置好羽翼,要想再动就千难万难了。我想的却是安阳君安心在代地养马练兵,到时候打到秦国去,借关中形胜之地反攻中原,成就霸业。不过看看乐毅这副样子,显然还没有经过岁月的磨砺和失败的锤炼,就算说出来也没用。
“中策,”我道,“发代郡之兵,围沙丘。”
“那不是形同谋反?”
“本来不就是么?”
“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方是上善啊!”乐毅皱眉道。
“有以巧取之,有以力破之。”我道,“眼下敌在暗,我在明,要想以巧取之已经没有希望了。”
“虽然敌暗我明,不过幸得狐子点破,敌我明暗之势不又变了么?”乐毅道,“敢问下策。”
“唉,”我叹了口气,“你得保证安阳君不杀赵何。”
“我必向君上力争不伤赵王性命。”乐毅指天道。
我垂下眼睑,吸了口气,道:“埋伏十名死士于赵王宫中,待夜深之时发难,三五白刃即可决矣。”
乐毅点头称好,决定立刻通知安阳君。不过我看他的神情,应该是早有准备。
接下去让我苦恼的是什么?李兑他们是乖乖入彀,还是另有奇策破局呢?现在真的处于权力游戏之中,顿感自己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
小翼在市井间游走得已经十分娴熟,并且聪明地将耳目撒播在女闾之中。他聚集了一批小弟兄,行一些收取保护费之类的勾当,从中挑选能用的人委以耳目的任务。我觉得他虽然是混混,却比十三郎更像黑社会老大。
十三郎太实诚了,只能让他做事,不能与之谋划。他知道我在对付李兑之后,倒是真的十分巴结李兑,从而获得了李兑本人的认可,更与李兑之子李劲打得火热。跑马场开起来之后,邯郸人民的娱乐活动更加丰富。豪门大户也多畜马设彩,跟人比赛。虽然投资不小,但照眼前的红火程度,赛马的收益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