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内堂,张鲁神情恍惚的靠坐在主位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横梁,一动不动,颓废至极。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
该吩咐下去的事情,他刚刚已经全都安排下去了,府库钱粮、人口、兵马、军械和汉中官员本册,林林总总,所有竹简都堆在正堂桌案上,以供西凉军前来接收。
做完这些后,张鲁仿佛丢了魂儿似的,头重脚轻地踉跄走进后院,将侍婢和妻妾全都赶回房间,独自坐在堂中发呆。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憧憬着只要此次打退西凉军,随后他便上表朝廷索要汉中王的封号,真正做一回王侯,光宗耀祖。然而随着杨松的到来,以及随后斥候的探报,张鲁瞬间从云端坠入地狱,彻底绝望了。
一切恍然如梦,前一刻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后一刻轰然破碎,一切成空。
益州援军真的撤走了,西凉军攻破阳平关,数万铁骑正朝南郑城疾奔而来,汉中郡保不住了,他张鲁辛苦经营多年的汉中九县即将易主。一切都完了,失去了汉中根基,他将一无所有。什么王侯将相、割据自立,什么功名利禄、光宗耀祖,全都与他无关。
美梦终成泡影,多年辛劳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从云霄到地狱的巨大失落,让张鲁如丧考妣,死的心都有,却没有自戕的勇气。所以,他认命了,已经正式下令开城请降了。可这个命令却让他心痛如绞,失魂落魄。恍如行尸走肉一般,摇尾乞怜,苟且偷生。
诚然。张鲁虽然下令请降,却不代表他心甘情愿这么做,更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个现实。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呀!
西凉军大军压境,汉中军折损殆尽,纵有九县之地却无守城之兵,如之奈何?面对如此情形,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主动请降或许还能保全性命;两者相比,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噔噔噔!”
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传进内堂,致使失魂落魄的张鲁骤然惊醒:“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急匆匆冲进堂内之人赫然是张鲁的亲信扈从,也是张氏一族的旁系族人,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杨松。
“主公息怒,这是仙姑命人送来的书信。”亲信扈从没有被张鲁的勃然大怒吓退。依旧走上前来。一边轻声说话,一边从手袖中掏出锦囊,里面装着“仙姑”的亲笔信帛。
仙姑,其实就是张氏族人对张鲁的姑姑梦馨仙子的尊称。梦馨仙子虽然年龄不大,却在南郑张氏一族中辈分极高,既是当代家主张鲁的亲姑姑,又是五斗米教颇具声望的前辈,还是神通广大的世外高人。因此。在张氏族人眼里,梦馨仙子极为神秘。神出鬼没,高深莫测,在一众族人心目中拥有崇高的威望,没有人敢对她不敬,就连张鲁也不例外。
正因如此,这位张鲁的亲信扈从拿着“仙姑”的书信,就等于替仙姑跑腿。因此,面对张鲁的厉声喝斥,他都不害怕,照样上前答话,不管怎样都要完成仙姑交付的使命。
眼见扈从还蹭着脸靠上来,张鲁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手都扬起来了,却突然听到“仙姑”这个字眼,手势顿时停滞下来。随即他扬起的手顺势落下,一把接过锦囊,刚刚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此刻却神情振奋,仿佛一瞬间又活过来了。
“呃!这是姑姑的书信?”张鲁一边解开锦囊,一边求证道。
“正是。刚刚小姐的贴身侍婢亲自送来的,嘱咐小的一定要亲自交到主公手里,并立即拆看,否则会耽误大事的。”亲信扈从如实禀报道。
张鲁闻言心中大定,喃喃自语道:“姑姑素来不问俗事,关键时刻,终归是我张家人。眼下这种局面,也只有姑姑才能救我,只要她肯出手,一切就还有转机。”
“嗯?”听到张鲁的话后,杨松神色大变,不禁低吟一声,索性张鲁此刻所有心思都在信帛上,并未留意到他的异常举动。对于张鲁的姑姑梦馨仙子张芝,杨松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听闻此女貌美如仙,拥有倾国倾城之姿,却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他却知道这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神秘而又危险。
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若是这个神秘的女人突然插手进来,或许还真能搅乱一切,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为此,杨松甚为忧虑,生怕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场富贵就此落空,胜券在握之际却节外生枝,大好局面被一封书信破坏了。
然而,就在杨松心急如焚之时,却见打开信帛的张鲁脸上浮现出惊骇错愕的表情,仿佛看到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顿时,杨松不由得安心不少,神色渐渐恢复如初,静观其变。
的确,此刻张鲁脸上的神色确实是十分诡异,震惊、骇然、错愕、不可思议等神情纷纷呈现在脸上,急剧变幻,惊骇交加,唯独没有喜色。
双手捧着信帛的张鲁,此刻手臂颤抖,眼珠子瞪得像铜铃,目瞪口呆地看着信帛上秀丽的字体,怔怔失神。
只见信帛上霍然写道:“公祺亲启:此前公祺妄动刀兵,妄图袭取长安,位极人臣,故招致今日汉中之危。此事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