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中秋,我阿玛一定在前宅宴请宾朋!”小富还颇愤愤,被电击得趴在地上起不来,面上又没有五官可以做狰狞之容,却攥紧了拳头朝沫蝉挥舞,“就算我来不及告诉我阿玛,只需我此时高声喊叫,路过的护院也一定会来擒拿了你,其他书友正在看:!”
沫蝉顿觉自己穿越了。她扶额,盯着那张大饼脸,“内个什么,小富,好咱们不说这个;咱们说说,如此中秋良宵,你在花园里等着跟谁会面呢?”
小富还想耍酷,却着实爬不起来,听见沫蝉这个问题,手指头有些轻颤,“用你管!蟊贼,用宵小之伎击倒了姑奶奶,否则姑奶奶一定不会放过你!姑奶奶的鞭子,亲手抽死过活狼!”
沫蝉听了也咋舌。爱夹答列旗人家的姑奶奶善骑射、勇武不输给男人的,这她倒是耳闻过,却没想到竟然能鞭子抽活狼啊!——不由得想到那还在水榭小阁内昏睡的白狼……若听见,是不是又要不服气了?
沫蝉叹了口气,“你说你不想告诉我,可是你知道么,你这样子已是告诉了我答案了——如此中秋良宵,你阿玛领着一家老小都在欢聚,你阿玛在前宅招呼宾客,你额娘也一定在后宅招呼女眷呢——这样一来,家宅里就放松了警惕,于是你个大小姐就有机会跑到花园里来私会情郎了。”
沫蝉笃定地补充,“这回我确定了,你就是等情郎呢;不是因为孩子了。”
却没想到,小富闻声便惊慌起来,没有眉眼的大饼脸转向沫蝉,“孩子?你怎么知道我有孩子了?你说,说啊!”
“是不是我阿玛派你来刺探我的,你说!”
“你有孩子了?”沫蝉大惊,上下打量她的腰身。
清代旗装与民.国之后流行的旗袍实则大相径庭,小富身上的旗装乃是宽袍大袖,冷不丁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沫蝉也不顾危险,伸手去摸她腹,果然感觉隐有隆起!
沫蝉惊得不敢喘息。如果小富是女鬼,岂不是说她的孩子尚在胎中已经死去!
沫蝉受惊归受惊,可是不知怎地,眼睛却湿了。她伸手捉小富的手,“你有孩子了?恭喜你……小富你真的好了不起,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你还在小心孕育着你的孩子……”
那么漫长的独自为鬼的岁月,那么漫长的等待的月夜,一定也是这个孩子给了她陪伴、勇气和希冀,否则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听见沫蝉这样说,小富也仿佛微微怔住,缓了口气说,“是啊。我怀着孩子,等着刘郎回来。他走了那么久,中秋却怎么也都该回来了。到时候我就跟他一同到我阿玛面前去叩头,求我阿玛恩准我嫁给他。”
“我知道我阿玛看不上他,嫌弃他只是教拉牛牛生。可是他读书上进,而且肯给我阿玛当账房先生,帮我阿玛料理好那么多生意。尤其现在有了孩子了啊,我阿玛定不忍心再为难我,就一定会答应的……”
沫蝉闭上眼,很想流眼泪。故事后来一定狠狠虐下去了,否则小富怎么会死,而且是还一尸两命……更可怜的是,即便富察一家都已离去,她和孩子的魂灵却还被困在这荒芜破败了的花园里,空自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
沫蝉不忍心再问下去,只捉紧了小富的手,“小富你真的好棒,真的。我好佩服你的勇敢和坚贞。”
小富仿佛笑了,一直冷硬的语气也柔软了下来,“你到底是谁呢?你怎么会这样对我说话?我从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人呢。”
她唏嘘下去,“家里每个人,都为此事训斥我,要么就是拐弯抹角劝说我。没一个人说的话是我爱听的,也没一个人肯真的坐下来听我心里的话。可是你很不一样,你是谁啊?”
“我叫夏沫蝉。”沫蝉努力笑,“就是树上那种虫啊,叫起来知啦,知啦——”
“我知道了!”小富漾起孩子般的天真,笑起来,“我夏天用粘杆儿,满花园去捉呢,好看的小说:!”
她顿了一下,语声柔婉起来,“刘郎念书的时候最怕蝉声吵,我便每日都舍了午睡,举着粘杆到他书斋外头去粘。很累,也很热,可是每次忙完了能看见他在窗子里读书的模样,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沫蝉狠劲忍着,可是眼泪还是自己滑下来。她小心地不让小富听出来,尽量平缓问,“他去哪里了?”
“他去替我阿玛收账。一走就是数月,说好了最迟中秋一定回来。”
她伸手轻抚肚腹,“……我等他回来。那我和他,还有孩子,就能永远都在一起了。”
沫蝉肚子里还有千百个问号,可是这一刻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坐在月光地下,抱着膝盖,默默地抹着一脸又一脸的泪珠子。
她知道她自己真当不成好记者。记者跟警察很相像,追查案件的时候都要绝对的冷静与缜密,而她却会控制不住地这样投入太过感情,从而失却了客观的视角。
她更当不了舞雩那种的驱魔巫女。想象代表正义的巫女,一旦跟邪魔外道产生感情,到该出手的时候却狠不下心去——那又怎么能行呢。
她知道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