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走的缘由,原来是这样……
沫蝉伸手抹了下眼角,拢着衣襟笑开,“你是给那熊孩子吹树叶,帮他催眠呢?”
沫蝉笑着往近走,却意外闻见喷泉里有隐隐蔷薇香气。她心里隐约不安,忙伸头向水里——果然直觉对了,她瞧见河童嘴唇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沫蝉惊望莫邪。
心中又不合时宜想起吸血鬼的故事——莫邪能安抚下河童的法子,难道是替河童找来了其他的血食?
莫邪没说话,只静静望她。隔着水池,波光灯影迷离。
倒是河童呵呵地笑了,“白狼的血,果然好棒。”
沫蝉大惊,忍不住绕过水池奔过去,一把扯开莫邪的手臂,上上下下地望他,“你哪儿出血了,啊?”
眼睛自己找到他的伤口——原来就在手臂处,有几道深深的血痕。沫蝉想起之前他抱着小雪的时候,小雪就躺在他手臂的这个位置,舒服地咕噜噜着。她以为小雪那时候那么乖,便绝没想到原来小雪之前竟然伤到了他……
“小雪挠的?”沫蝉心里针扎一样地疼。
“没事。”他想将衣袖拉下来盖住伤口,“干嘛这样?忘了我是狼,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沫蝉一肚子的火气就都朝河童去撒开,她转头奔过去,从地上抓起一块大石头,猛地朝水里的河童扔过去,“死孩子,你竟然喝他的血!我咒你上吐下泻腿抽筋!”
“啊——”河童恼得张开血红的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可是终究还是忌惮着莫邪在旁,咬了咬牙又委委屈屈坐回水里去。
沫蝉却不放过他,“你是吸血鬼么?你为什么要喝他的血?”
河童终于憋不住了,“是他给我的!是他要跟我换小船!”
“小船?”沫蝉一怔,“什么小船?”
河童一指莫邪手里,“就是那个,!”
沫蝉心一哆嗦,她不能不想到她折给小兔的那只船。她朝向莫邪,“给我看看!”
莫邪冲河童低吼了声,仿佛怪他多嘴。这才藏藏掖掖摊开手掌——沫蝉一看就惊了,“小兔的纸船?”她扭头就朝河童攥起拳头来,“小兔崽子你对小兔做了什么?我掐死你!”
河童是水里的东西,是不是中元节那晚上,载着小兔灵魂的小纸船没能顺利到达彼岸,却被这熊孩子从水里给半路截了下来……那么小兔的魂灵岂不是没有走成!
莫邪看沫蝉都怒成一只小野猫了,叹了口气扯住她手臂,“那血,不是他来抢的,是我挤给他的。”
“为什么?”沫蝉惊望他。
莫邪自负地耸了耸肩,“我的血,能帮得上他们啊。那熊孩子直到如今还离不开那p大的水池,就是元气还不够。”
沫蝉咬住唇,“你还要帮他增加元气?他害了小兔!”
“我没有!”河童在水底回嘴,“我是看她长得好看,我要跟她一起玩儿。我爬上她的船,陪她一起到了忘川河边。是她把船送给我的,说我有困难的话,可以照着船上的名字来找她哥哥和姐姐!”
“她说,她的哥哥和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一定能帮得上我的!”
沫蝉不信,扭头望莫邪。莫邪促狭耸肩,“不然我是不会挤血给他的。”
“呸!”沫蝉还是忍不住啐,“就算我们是小兔的哥哥和姐姐,谁说我们就得帮你?你差点杀了一只猫,你不是好东西,我们才不帮你!”
河童恨得猛地转过身去,面朝池壁,背朝沫蝉,就像这世间任何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我就知道没人会帮我!你们可以帮小兔,可以帮小雪,可是就是没人能帮我!”
那种怕被人遗弃,却还要梗着脖子不愿承认的印象又浮现回来……沫蝉结舌,转头望向莫邪。
莫邪叹了口气,“看你的决定,我听你的。这熊孩子活该没人管,我们走吧。”
他这是激将……沫蝉忍不住抬腿踢了莫邪一脚,转头回去跨进水里去,坐在喷泉沿儿上,放柔了声音,“河童乖。是姐姐刚刚错了,河童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变脸好快……莫邪在水池那边,欠揍地捂着脸乐。
沫蝉将刚刚去砸河童没砸着的石头又捡回来,扬手丢向莫邪去。莫邪长眉轻轻一展,抬手就给接住了。他还故意煞有介事地给揣进口袋里去,笑得像个傻瓜。
河童从水里慢慢浮起来,立出水面,走向沫蝉来。沫蝉这才看清,这孩子果然是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儿。虽然四肢过于苍白,眼睛又黑洞洞没有眼珠,可是这样看过去,也是个很好看的小帅哥。他身上穿藏蓝色白条的水手服衣裤,很是好看。
沫蝉便叹了口气,“终于有个人样了。”
河童瞪沫蝉,却还是向沫蝉敞开了心扉——
“……爸爸是海员,每年只能回家来一个月,带许多钱给妈妈,带好多好吃的给我。可是妈妈拿着那些钱,却一点都不开心。后来爸爸又出海去了,妈妈喝醉了就会大骂爸爸。”